尤其那一双乌怏怏正看着自己的大眼睛,直触他心底,这女娃和她长得可真像!
“珞珞,叫太爷爷!”战舞将战珞珞往战茂跟前一拉,小丫鬟甜甜一笑,弯出两个小梨涡,奶声奶气地叫道:“太爷爷!”
战茂只觉得一股感动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忍不住鼻子一酸,老眼一花,柔着声小心应道:“诶,乖!”
战舞悄然捏了捏小丫头的手,战珞珞立即会意,肉嘟嘟的小手松开她,上前握住了战茂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晃了晃道:“太爷爷,抱抱!”
她说着,张开双臂,满眼期待地看向战茂。
老爷子低头看着这个萌化了的小奶娃,心里头的那处柔软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是来找某个可恶的丫头兴师问罪的。他笑眼里噙着泪,一弯腰将战珞珞抱了起来。
小丫头高兴地“咯咯”笑着,小脸儿往他脸上蹭了蹭,一点不认生地伸手揪了揪他的胡子,笑道:“太爷爷,你胡子好长啊,珞珞给你的胡子上编个小辫儿好不好?”
“好好好!”战茂胡乱应着,好像压根都没听见小丫头说什么,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问道:“你叫珞珞?”
“是啊,名字是太师父给我取的!”
太师父?战茂心里一哼,又想起来了:好哇,好你个雨震!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五年了都没有告诉我老头子!
战珞珞没有容他多想,软糯的小手捧住他的脸,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太爷爷,初次见面,你可有给珞珞准备礼物了吗?”
战舞脚下一滑,差点被她这话闪了自己的小蛮腰!
“珞珞!”她正要斥责,战茂哈哈大笑起来,道:“太爷爷错了,珞珞想要什么,太爷爷现在就带你去买!”
话不说完,抱着小丫头就往外走。
战珞珞拍手叫道:“好啊好啊,珞珞听说,今日东街有集市,珞珞想去!”
“好,太爷爷带你去!”祖孙俩全然将战舞忘在了一旁,风风火火地就出去了。
战舞一只手还停在半空,这爷孙俩已经不见了身影。她顿觉心累地叹了口气,正要追出去,便又听费一水笑着道:“王妃不用担心,府里的暗卫已经跟去了,确保战老将军和小主子平安无事!”
战舞眉梢微挑,不自觉地环了眼四周。她早就知道千岁府到处都是暗卫,只是一直好奇这些人平时究竟都隐藏在哪里?
不过,有老爷子跟着,她倒不担心他们安危,只是珞珞那小丫头闹腾得很,就不知道以老爷子现在的体力,能不能撑得住?
想着,她还是说道:“我跟去看看!”
费一水撤了撤身,并不拦着。
战舞出了千岁府,循着东边方向刚转过了一道街,就被人堵在了路口。战文勇一脸铁青,带着几个下人拦在了她面前,他低声斥道:“逆女,跟我回家!”
战舞蹙了蹙眉头,随即便舒展了开,笑着道:“我的家现在千岁府,你要我跟你去哪儿?”
“混账!你现在还没有嫁,即便是嫁了,战府也依然是你娘家,我依然是你爹,为父的话你敢不听?造反不成?”战文勇并不想跟她废话。
可偏生战舞不以为然,懒洋洋撩了下头发,道:“巧了,我就是想造反,你能奈我何?就凭这几个人,就想把我抓回去吗?”
战文勇气得太阳穴砰砰直跳,一挥手,那几个下人当即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
这几个人周身白色真气外放,腿脚倒是灵活得很。三阶水平,在护卫里也算得是高手了,何况还是好几个,看来战文勇也是有备而来啊!
只不过在战舞看来,这些人还只是小菜一碟。她三两脚过去,已然将人解决。
战文勇暗自心惊,他固然已经知道这丫头实力不同寻常,但也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强悍到这般!更诡异的是,在她身上并没有看见白色真气缭绕,所以,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这般想着,见她要走,战文勇低喝一声,纵身一跃,大掌虚握便朝她肩头抓了过来。
他来势汹汹,足有七阶实力,战舞不敢轻视,她侧身一躲,堪堪避开那一击。然而不等她脚步站稳,战文勇突然空中一个猛转,足尖就踢了过来。
七阶下乘境,他这一踢,足用了七成力气,真要落到战舞身上,那也是非同小可。便只是强劲的力道就将战舞逼得不得已连连后退,直至后背贴上了墙角……
这条街最靓的仔
眼看战舞已经被逼至墙角,然而战文勇脚上力度却丝毫不减。战舞心里冷哼,就在她以为这一脚势必要踢到自己身上时,战文勇忽然停了下来,他身形快速一转,手掌已然扣住了战舞咽喉。
窒息感随即而来,战文勇赤红着一双眸子,赫然气到极致,怒声问道:“我问你,你灵根是如何修复的?还有,那个女娃到底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说!”
战舞被他扼得拧了拧眉头,目光不屑地掠过他手掌,冷声笑道:“这么关心我?不如先关心下自己吧!”
“什么?”战文勇话音未落,就感觉抓着她脖子的手一阵痛痒,随之便酸软无力地不由垂了下去。
战舞揉了揉自己脖子,往旁边挪了一步,道:“我身上啊,到处是毒,旁人挨一下都是会要人命的!”
“你、你竟敢对我用毒?”战文勇气到变形。
战舞转了转手腕,又撩了下头发,笑着道:“我也就对你用用,对别人还舍不得呢!”
这毒不至命,只会叫人浑身痛痒难耐,方才趁战文勇不注意,她从空间宝袋里取了些涂在了自己手上,两人对打期间,手掌触碰下便辗转到了他手上。
的确,这种法子,对别人她还真不屑于用。但是对待战文勇嘛,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个人是她亲爹无疑,她又不能真的把人往死里揍,可不揍吧,又觉得亏,于是,心念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看着战文勇强忍着不去抓挠的模样,战舞忽然就在想,不知道这个用在千珏尘身上会是怎么样?嗯,下次可以试试!
“混战,还不把解药拿来?”战文勇咬着牙,一双眼睛瞪得猩红,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战舞撇了撇嘴,无辜道:“这个毒没有解药,需得回去用粪水清洗才可解除啊!”
“你……”战文勇另一只手霍地举起,想要打她,然而举了一半又放下去了,阴沉着嗓音厉声道:“当真没有解药?”
“没有!”战舞耸耸肩,一摊手无奈道。
看她这样子,只怕有也不会给他,战文勇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你、你好得很!你最好期待不要被我抓回去,否则……”
“否则就打死我?”战舞已经猜到他后边要说什么了。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战文勇委实坚持不住了,快如闪电一般往战府奔去。几个下人一看,慌不迭地也跟着跑了。
脑补了下战文勇回到府里,用粪水洗手的画面,她“噗嗤”笑了一声,接着往东街而去。
热闹的集市上,战珞珞骑在战茂脖子上,爷孙俩已经逛了好一会儿。身后紧跟着的战府侍卫,一个个大包小包拎着,还有一个干脆扛了一整棍的糖葫芦。
战珞珞笑得如同一朵太阳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此番场景,若是被战舞看到,她定然会说一句,战珞珞,低调点,你已经成了这条街最靓的仔!
爷孙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战茂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扛着她往集市深处走去。战府护卫已然有渐渐追不上的节奏。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呼喊,战茂都恍若未闻。护卫们无奈,只得快步追赶。
可即便如此,到了一处百姓聚集最多的地方,还是跟丢了。
而这种喧闹的地方,千岁府的暗卫们也是头一回遇到。他们是暗卫,通常都是隐在暗处的,这下非但将自己暴露了不说,还险些有几次差点跟丢了。不得不说,这战老爷子看着年龄大了,脚力还是可以的啊。
左相府,白旖珊惊吓过后,此时方才从床上爬起。丫鬟们小心伺候着梳洗之后,正赶上左相白伯仲下朝归来。
回了府,他便先来看了白旖珊。这个女儿虽说只是个庶女,但他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而且,白旖珊也争气,能够得蒙皇上和太皇太后青睐,亲口许了她后位,不日即将和皇上大婚。
如此,他纵然心中有愧,也不得不对这个女儿百般关爱,他的左相之位,只怕将来还要仰仗着她呢!
“珊儿,你怎么样了?今日早朝后,爹已经将你身子不适的事告知皇上了,相信很快皇上便会派太医过来给你诊治!”他话音才落,就听门外有人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父女俩倒是没想到皇上会亲自驾临,白伯仲急忙起身相迎,白旖珊也作势娇娇弱弱地要下床。
千明睿快走几步,扶住了她双臂,轻言道:“你身子不适,就不要下床了!太医!”
身后太医应声走了进来,白旖珊推脱道:“皇上,珊儿并无大碍,让皇上担心了!”
“你的身子即是大事,先让太医诊断后再说,快躺好!”千明睿扶着她躺下,太医上前把了脉,确实如白旖珊所说,她身子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脉象略有些紊乱,像是受了惊吓导致。
言罢,千明睿将人支出去之后,才又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旖珊见没了旁人,适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隐隐带着颤意,道:“皇上,我昨天晚上、看见白洛溪了!”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千明睿的脸色也跟着骤然一变,道:“这怎么可能?当年你不是亲眼看着她……”
后边的话他没说,但见白旖珊小脸刷白,似乎不像说谎,他冷静了一下,复又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白旖珊吞了吞口水,目光游离着,又回想了下昨晚的情况,道:“我、我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不过我确实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很可怕,她说她疼,要我陪她……”
白旖珊说着,身子也止不住地跟着颤抖起来。
千明睿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其背,安抚道:“你先冷静,昨夜那车夫呢?”
“车夫……”对啊,车夫呢?不管到底是人还是鬼,只要找到那个车夫,肯定能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想着,她正要叫人,千明睿说道:“你先别着急,衣服穿好,朕同你一起过去看看。”
娘亲威武
千明睿和白旖珊找到那个车夫时,他自己也是一脸懵,说昨夜里他醒来的时候,人就在马车上,但是却不见了大小姐。他心里着急,急忙驾着车回了左相府,得知大小姐已经回来了,他害怕被骂,也就没有主动提及此事。
白旖珊怒极,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驾着车你还能睡着,我看你这差事也别干了!来人,将他给我轰出府去!”
轰走了车夫,白旖珊心里依然不安稳,她拉住千明睿的手,说道:“皇上,不是说东蓬寺的符篆最是驱邪吗?要不然你陪珊儿去一趟可好?”
白旖珊脸蛋虽然算不上绝色,这身子确是不错的,千明睿既然肯承诺她后位,一是因为她娘家身份,二是的确馋念她的身子,因此只要她的要求不触及自己底线,便什么都会答应。
而东蓬寺本就隶属于皇家,这点举手之事,他自然不可能会拒绝。当下便让人准备好辇驾,前往东蓬寺。
这两个人都是高调之人,这厢直接乘着皇上御用驾辇就去了东蓬寺。人还未到,千羽军已然先行一步开路。于是,人挤人的熙攘东街集市上很快便出现了千羽军强行驱散百姓的一幕。
上百个千羽军手执长枪,蛮横驱赶百姓,致使百姓们惊慌失措,四散疾奔。一时间,抱怨声、哭喊声、以及来不及退避,摊铺被推翻掀翻的声音,此起彼伏,方才还一派热闹的景象,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战老爷子怀抱着战珞珞,此时正坐在临街的一家酒楼二层吃饭,听到外边的吵闹声,战茂扭头看去,不由蹙起了眉头。
然而,也仅仅只是蹙了蹙眉头,便把身子撤了回来,面上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战珞珞察言观色,大眼睛一转,跟着扒着窗户往外看去。战茂担心她摔下去,赶紧起身抱住了她,道:“快下来!”
战珞珞嘟着嘴往下看去,千明睿的驾辇此时刚好经过这里,透过翻飞的车帘,她一眼看到了里边的人,忍不住道:“怎么又是他们?”
战茂心里一惊,将她抱了下来,往自己腿上一放,道:“你见过他们?”
“嗯!”战珞珞如实将他们路遇千明睿,以及千珏尘和东方略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战茂一听,当即气得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战珞珞一旁帮腔道:“确实是可恶!他们蛮不讲理,娘亲当时就想杀了他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不动手了!”
听她说完,战茂冷汗袭了一身,暗道:幸好当时没动手,要不然麻烦就大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如此作风,的确是该有人给他敲打敲打!
他看怀里的小丫头还鼓着腮帮一脸不满,瞬间笑着安抚道:“珞珞乖,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来,先吃饭!”
可话才说完,就听着下边一阵高呼,紧接着一道霸气的声音高声喝道:“你就是这样当一国之君的吗?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子民,你竟如此对他们,良心何安?”
这一声怒喝,势如破竹,气犹冲天,将百姓们此时的心声全然喝喊了出来。有不少胆大的甚至还随声附和了几句。
而听闻此声的战茂,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由不得出声说道:“哎哟,这丫头!”
战珞珞撅着嘴的小脸顿时一阵欣喜,顾不得战茂阻拦,整个人往窗户上一趴,张眼看去。
就见那辆金碧辉煌的驾辇之前,她的娘亲正怀抱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娃,一手指着驾辇上的人怒声呵斥着。
她一身红衣,犹如天降,银色面具遮了半边脸面,显得神秘又霸道。这样子的娘亲,惹得战珞珞忍不住扯开小亮嗓对着她喊道:“娘亲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