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给了爷爷一片甲板,把他踹下船,让他在海里自生自灭。看到他狼狈地从海里冒出头,费力地攀上甲板时,海盗们发出尖锐的哄笑声。
他趴在甲板上漂了不知道多少天,看不到只帆片影,看不到海岸线,连鸟儿都难得一见。
寂寞无涯的大海上,他无数次凝视着那颗从屁股里拿出来的球茎。
活下去!
这是他的希望。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最昂贵的花,只要有它,他将来可以大富大贵,有无限美好的前程,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想象原本飞得很远,远到家族富贵儿孙满堂,但是随着体力的流失越来越近,他开始专注于开花的模样。它在他的想象里抽芽,含苞,绽放,幽幽吐露全宇宙最美丽的光华。
他趴在巨大的甲板上漂了不知道多少天,一滴水也没喝,一粒米也没吃,他终于要死了。
他用颤抖的手将球茎凑到嘴唇边。
它浑圆、洁白、多汁。
吃掉它!不吃就会死!它也许只是最平常的金黄色,根本就不值钱。
理智如是告诉他,可是他的心领他走向相反的方向。他干涸的眼眶甚至不能流出泪来,终究把啃咬变成了一个柔软的吻。
他在饥饿中慢慢失去了意识,手里紧紧攥着无辜的球茎。
再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海上正在下雨,冰凉的雨水顺着唇线流进嘴里。
远处可以看见海岸线优美的轮廓。
他赶紧看那球茎,它还好好地在他手中,一枝小小的花芽顽强地、颤巍巍地冒了出来。
“最后开了什么颜色的花呀?”硫夏问道。
“不知道。”我诚实地说:“这个问题我小时候也问过。”
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很有钱了。年幼的我在园博会见过夜皇后,白色梦幻,杏桃佳人等等名贵品种的郁金香,那些已经极美,我不能想象世界上还有别的颜色比它们更美。
“它是未知,是希望,是无限。人间最美的莫过于未知,最可爱的莫过于希望,最让人期待的是无限。”爷爷这样回答,脸上的表情很是奸诈。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个花色在今天看并不稀罕,为了保留我的美好幻想,爷爷才没有直接点出来。
“其实,我能体会一点点你爷爷的意思。”
硫夏慢慢地、若有所思地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十岁便跟随叔父出使义坦力。在那里,因为年纪小,别人对我不设防,所以叔父让我做一些探听情报的工作……”
我不喜欢他现在的表情,因为他的神色告诉我那一定不是美好的回忆。
他讲到这里就结束了,安静地靠在我怀里。过了一阵,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