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明白了是哪一晚,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那夜是我们两个人的禁忌,我顾忌着他不喜欢提到那晚所以从未犯规。当然,我也不喜欢那晚,可我从来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忘记过。它就像一个烙刻,痛苦又美丽,至死方消。
既然彻底惹到他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卡片撕得粉碎:“那一晚你不是也很快乐吗?你叫得那么好听,抱我抱得那么紧,何必要去找别人呢?老师,你知道的,只要你想要,我会奉献我的所有去满足你!”
他的脸都发白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怒火滔天,反而有一种悲伤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是个那个更残酷的人,可是他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很痛苦,让人心生怜惜。
他对我说:“我不明白,乔·柏兰登。我很珍视和你的情谊,可是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改变我们之间纯粹的师生关系呢?现在的生活不够好吗?”
“不好,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纯粹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我都在忍耐,我想要拥抱你,亲吻你,入夜和你睡在一起,每个早晨一起醒来。老师,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我想要得到你的爱!”
“你和我不一样。”他说:“你现在只是青春期刚刚萌发感情,这种情感不会长久的。你还小,将来有幸福的人生,圆满的家庭,会遇到更好的人,不该把感情寄托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我凝视他:
“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老师,可是也没有比你更残忍的人了。我弄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总是折磨我,甚至不惜去找别人睡觉,可是又不想真的把我推开。你就是这样,我才总抱有希望,觉得哪一天你想通了就会接纳我。我不在乎你和多少人上过床,或者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不在乎你现在不接受我,因为我相信我会成为能让你没有任何顾忌的人……”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但都是最真心的剖白。我不知道我说的话里哪里触动了他,因为他本来因为情感软化显得有些脆弱的脸孔,忽然冷硬了起来,一把把我推得远远的: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但是事实是,我对你没有师生以外的情感,我不会把你作为一个男人喜欢。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你再努力也只会成为一个强大的我不喜欢的人。”
话说完,他带着那盒罂粟决然而去,留我一个人在空荡的办公室里。
我原本觉得他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嘴上不承认,而接连的打击让我怀疑他说的才是真的。房间里都是他的气息,就像海水一样没过我的头顶。待到我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在哭了,像个孩子一样缩在角落里嚎啕大哭,军服上衣几乎湿透了。我幻想过他会回头,他没有真的去约会,只是想躲我,过了一会就会回来,惊讶地看到我,抱住我,向我道歉,安慰我。
可是没有。
直到第二天破晓,他还是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两周我没有去上军事地理学课,以生病的理由推掉了助教的工作,海门答应暂代我直到确定新助教。课程其实不重要了,我早就全提前自习过,自认全都懂,考试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据海门说,奇瓦利爱尔上校这两周的脾气比以前更大了—我估计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他为什么忍不住发脾气。最后他违背了学期开头在课上的承诺,以缺课为由找到了我。
学校里很多不好好上学的学生会花点钱贿赂医生,在校医院打着牌消磨时光。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在校医院的单人病房挂葡萄糖。阳光顺着我的头发照射在白色的床单上,我怔怔地盯着被单上的光影出神,心情出奇地宁静。我身体没事,只是需要一点不被打扰的时间休息一下,躲开那个我不想见的人。
门开的时候我以为是护士,没想到是奇瓦利爱尔上校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伸手就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我一时没保持平衡,手上的针头脱了,白床单溅上星星点点的血红。
他表情变了,下意识想要去抓我的手,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