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分眼皮一跳,心里突然升腾起了巨大的不安,他定睛望去,只见原本装修清雅古朴的客厅此刻一片狼藉,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斗,而满地鲜血中有几片青色的鳞片闪着银光,被打翻的书架旁,一只黑色的高跟鞋狼狈的躺在那里,郑秋分立刻冲了进去,不顾满地的尖锐木茬,小心翼翼的捧起鞋子来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又直起身,用力抽了抽鼻子,终于在满屋子的血腥味里闻出了一丝熟悉的、木调中带着三分暖甜的香水味——正是郑霜降用惯了的那款。
“你姐姐来过?”杜笙箫立刻便猜了出来:“会不会是其他人假冒的?”
郑秋分摇摇头,只一瞬间,他的声音却已完全嘶哑:“这双鞋是prada上个月新上的秋冬限量版,全球只有五十双,亚太地区每个鞋号限量一双,郑霜降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奢侈品,这双鞋还是我给她订的,因为我觉得很配她,34号半的码子,只有这一双。”他沉默片刻:“另外,空气中的香水味,也是她的,这瓶香水她很少用,一般只有跟我见面时才喷——因为据她回忆,这是我们母亲以前常用的香水,母亲刚走的时候我常在夜里哭,只有当她喷上这瓶香水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我才能安静下来,所以她从那时候起,便习惯于每次见我都喷一点儿这个香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一定来过,看起来可能还与符狰发生了冲突。”
杜笙箫思索片刻,摇头道:“不会是符狰,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确定,符狰永远不会伤害你……或者你想要保护的人。”
郑秋分闻言想起那天自己临走前符狰说的话——“不管别人怎么说,杜笙箫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您。”眼神里浮起一丝复杂的光芒,然而他却并没有多对杜笙箫说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不是符狰,那就只能是白联了,也许是姐姐知道了什么,跑来这里查看,被白联发现了,两个人发生了争执,然后符狰攻击了白联?……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符狰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呢?”他闭上眼睛,只觉得眼前几乎走马观花般闪过众多画面,可仔细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他面前只有这一地鲜血和狼藉,于是他用力的晃了晃头,口中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吼:“白联!吾姐如有碍,吾定当让汝以命相偿!”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便同时愣住了,郑秋分呆滞了片刻,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刚刚……说……说什么了?”
杜笙箫表情复杂的凝视他片刻,张了张嘴,说道:“你……算了,现在就不要想这些了。”他扶住郑秋分的肩膀,一用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如果是白联干的,那他一定会来联系我们的,放心,他伤害你姐姐没有任何益处,他想要的只是王回来而已。”
郑秋分恨恨的握住拳,却没有从杜笙箫手心里挣脱开来,反而微微卸掉力气,半靠在了他身上。
杜笙箫浑身一僵,刚想松开手,郑秋分极低的声音便传来:“让我靠一会,笙箫,你让我靠一会好吗。”
‘笙箫’二字一出口,便犹如一个魔咒一般定住了杜笙箫,郑秋分心里苦涩的想:表情可以骗人,肢体语言却不能,杜笙箫果然是对那个郑秋分念念不忘,而自己却在姐姐出事的这个关头还在在意这些事情……简直该死!
郑秋分只觉得心中悲痛又绝望,连日来看到的事情让他非常清楚白联就是个变态,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刺激自己多想起来一些东西而去伤害姐姐?他握紧拳头,努力的想要脱离身后这个被他依靠着的身体自己站起来,可这小半年来连轴出现的事情一件一件困扰着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诡异世界让他无所适从却又不得不立刻适应,然而所有的适应都是应该有个时间限度的,任何的临危不乱都只是在往自己心里的那只骆驼上压稻草而已。郑秋分之前一直强迫自己立刻接受所有难以置信的事情所导致的压力在这一刻如山倒般袭来,在这一瞬间压得他完全丧失了站直了的力气,只能依靠着身后那僵硬却温热的身体,良久,他才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挺直腰板站起来,哑着嗓子说道:“走吧,我要去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