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团场部。
占地很大,一排一排的排房,土坯墙斜尖顶,墙面一律刷着白灰,就像军营一样规整。
在房前屋后,大多是成片的林带。
沙枣树一棵一棵,枝繁叶茂,透着一股清香。林带里,有一陇一陇的引水沟,浅浅地蓄着水,保持着纵横交错、整齐划一的风格。
而场部里的交通要道,是一条由石子和粗砂铺成的砂土路,碾压得十分平整,也没什么浮尘。
道路两旁,则栽种着一排钻天杨。
这是边疆所特有的绿化树种,白皮绿叶,枝干笔直,高高地耸立着直入云霄,就像一队站岗放哨的士兵,给人一种威武雄壮的感觉。
黎元元注意到,靠近路边的房屋,墙壁上大多印着一排红褐色的美术大字,多是宣传口号之类的内容。
不过,那种长方形的字体,像是用模具雕刻而成的,非常美观大方。
对此,不得不感叹,这个年代对于美术大字的应用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这种带着立体感的墙体方块字,到了二十一世纪早已经绝迹了。
在她的印象中,有一段时间,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墙面上被那些乱七八糟、七扭八歪的非法小广告充斥着,而那种七八十年代所独有的墙体美学早已消失殆尽。
当然,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个年代所特有的热情和理想。
一切都归于平静。
甚至在平静中消磨颓废,也因此出现了诸多不良社会风气。
好在后来,精神文明又被提上了日程。
在一些大城市的临街墙面上,再次出现了招贴宣传画。不过,大多与墙体无关,只是用于遮挡的招贴画而已。
也许是出于一个文人的敏感,她总会注意到一些细节。
并深入其中,独自体会着那一份感触。
场部代销点到了。
一家三口进来后,先围着柜台扫描了一圈。
黎元元注意到,卖布匹的这边,花色品种很少,颜色也很单调,还未见到那种风靡一时的“的确良”面料。
算算时间,估计再过一年就会有了。
在布匹柜台前,一番比较之后,田根宝掏出两米布票,给元元扯了两块花布。
一块是白底蓝碎花,一块是红底小方格。
这是棉布面料,软软的手感很好,花样也很好看。其实,代销点里除了这两种花色,就只剩下白色、蓝色、灰色和黑色。
这带花色的面料,比单色的要贵一点。
可田根宝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花布。用他的话来说,“小姑娘就要穿着漂漂亮亮的,更何况阿拉元元聪明又可爱。”
王慧珍包起了花布,打算星期天就去找杨淑芬。她家刚从沪上托运了一台缝纫机回来,正忙着轧衣服呢。
听说,连队里找她做衣服的职工很多,都排到下下个月了。她想,看在以前同组“扛锄头”的交情上,就给元元插个队吧?
实在不行,把家里腌的咸鸭蛋送几只过去,还有豆瓣酱也挖一瓶。那个杨淑芬嘴巴很刁,最喜欢吃她晒的豆瓣酱了。
这门晒酱豆的手艺,还是跟着娘学的。
在山东老家,每家每户都会晒酱。
老田就喜欢吃她晒的酱豆,每次都啧啧称赞,味道不要太好。她想,等过一阵西瓜下来了,还可以晒点西瓜酱吃吃。
买好了花布,王慧珍又拉着元元,在糖酒杂货柜台前转了转。看到有卖红糖的,可家里的糖票已经用完了,就买了三十袋虾粉,当零食吃。
这是小包装的,一分钱一袋。
撕开口子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