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连陶氏都于心不忍了,一个劲儿喊他“少装点儿”。可是老三总是会说“没事儿,背得动,我有数”。
孩子们则一旁看着,对父亲充满了崇拜。懂事一点的,像释怀和释容,就会替父亲感到心痛。
也只能心痛,这些事,她们两个小脚的女孩子根本帮不上忙。
倒是释然,捆了一大一小两个草包,大的甩到自己背上,小的挂到释言肩上。
桂月一看着了急:“言哥儿还小,哪能干这活儿啊!”
陶氏伸手拦住她,沉声道:“别管,让他试试那个滋味儿没什么不好。”
桂月愣怔了一下,仔细瞅瞅陶氏的表情,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要锻炼言哥儿呢,还是在默许二姑娘的举动?
似乎从上次娘儿俩说过一次话之后,姐姐对二姑娘的态度,明显就不同了。不敢说惟命是从吧,至少也是偏听偏信。
娘儿俩应该是说了什么秘密吧?
不过呢,桂月懒得操心。她就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自从二姑娘跟太太说过话,太太的心情立马就好了,再也不纠结被杨家除名那件事儿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家里头的生活,似乎比往常好了些呢。
不说别的,以前家里的鸡蛋,几乎都是给言哥儿吃的。除非是过节,才会每个人分两个。
可最近,家里吃鸡蛋的次数明显地多了,煎鸡蛋、煮鸡蛋还是有些奢侈,但是蛋花汤却已经吃得不稀罕了。
要是就因为多了三两银子,依着桂月对自家主母的了解,她相信陶氏绝对不会这么铺张浪费,也不会做的这么扎眼:刚走出杨家就吃香喝辣的了,这不是拐着弯儿骂杨老太爷苛刻么!给杨家作了那么多年的媳妇儿,竟是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伙食改善了不说,还要买车。接下来还要添什么?
桂月抹抹脑门儿上的汗水,决定把这些伤脑筋的事情留给当家人去想。
管那么多呢,只要爷和姐姐能让这个家好起来,她就只管闷声不吭气地跟着享福就行了。
运完了麦秸,接着就该堆草垛了。为防止冬天的大风掀翻草垛,还会事先准备些木头树枝,在顶端加固。
堆草垛听着简单,实则也是个技术活儿。
首先,要先定好重心。在此基础上,一层层码上去,保证下面大、上头小,形成一个锥形。
真正垛得好的草垛,即使后期只从一个位置抽草、掏出来恁大一个洞,草垛都不会垮。
陶氏并没有因为那二十两银子就转了性子,忽视掉丈夫那天生的轻佻浮夸的毛病。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她教训丈夫的声音。不是嫌麦子没摊均匀,一边晒焦了一边能攥出水来,就是嫌他把草秸扬得满天飞,要么就是嫌他不长眼睛,风向都不看就乱扬麦糠,结果糊人一头一脸。
毛焦火辣的天,繁重的劳作,再加上她爆栗般的发作,这样的夏天还真是叫人印象深刻。
第88回
最恬静的莫过于看场了。
忙了一天,傍晚时分就成了一天中最安闲的时候。
各家的场院上都支起了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