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一听,更加怒了,一把掀了桌子,气冲冲走了。王荣李贵在旁,见两人吵成这般,不知如何劝住,只向张泰道:“你从来是个老实人,如何今日这般糊涂!”
四人这顿酒,吃得不欢而散。
不料四人在里边争吵,张致在外边铺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这日天刮寒风,张致早早收了摊子回来。刚进门就听得里边说话声,有人在说他,便放轻了脚步,躲在铺子里。把张泰维护他的言谈,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更加感怀不题。
从此张致也安心与张泰做了兄弟,每日里早出晚归,只盼多挣些银钱,贴补张泰。他每日里挣的银钱,一文不留,悉数交给张泰。只道每日里这些米钱菜钱油钱,样样也该算他一份。张泰推却不过,收了,回头又花在张致身上。这过冬的棉衣,调理身体的药材,滋补的鸡鸭鱼肉,样样不少。张致道自己又不是什么富贵人,何须常吃这些有的没的调理身体,放着不管,它渐渐就好了。但又拗不过张泰,因此每日里只想着如何多挣些钱。他在西市常帮商人写信,有时也见有些商人算不过账目,四处找账房先生算账。便想,他何不学学算学?也许能做个账房先生。
张致便买了诸般算学书本,什么《算学启蒙》《九章算术》《日用算法》,每日里埋头算算写写。又买了算筹,拨弄得噼啪作响。张泰打铁铺子里,整日火炉烧得旺旺的。有时寒风大了,张致早早回家,便搬张矮凳,坐在火炉边,暖暖和和读书。张泰打铁叮当作响,也吵不到他。两人安安心心,各自做事。
怎奈世事无常,安分守已过日子,麻烦也会惹上身。
第十三章
这一日,张致如往常一样背了担子出门。到了西市,见天冷风大,找了一处挡风的就摆下摊子。不多时便来了位老伯,托张致帮忙写封家信给京城的儿子,问儿子一家今年过年可要回来。张致铺开纸张,照着老伯所说,一字一句正写着。突地有人一脚踹在他担子上,毛笔一歪,拉出一道墨痕。张致抬起头来,道是谁人这么莽撞。不料这一抬头,吃了一惊。
只见来人五短身材、肥头大耳、面相凶恶,穿的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还跟着两个贼眉鼠眼的小厮。来人盯着张致看了好一会,张嘴喷出一股酒肉臭气,熏得张致脸都变了,道:“你这后生,爷在哪里见过你来着?好面熟!”那两个小厮,上蹿下跳的,也凑近了看,被来人一脚踢翻在地,骂道:“滚你娘的!你们也认得这后生不,挤什么!”
张致怎的不认得这人,这人原来是南馆里的常客黄光!此人专好结交不肖子弟、地痞流氓,成日在勾栏院里饮酒作乐。此人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床上如恶霸一般,折磨人得很。又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