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估计很快就要出发了。”她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荷塘,轻声说。她的目光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仿佛正在看着遥远的,又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李舒白在窗外看着她,想起说好要在益州等待她的禹宣。
禹宣。
一个颇有点复杂,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人。
他有杀人嫌疑,或许与她父母之死有关,可他又心地纯善,对幼童孤女施以援手,从不留名求报;他孤儿出身自强不息,可他又自甘堕落,与郭淑妃这样的女人都敢有纠葛。若说他喜欢黄梓瑕,为何要将她的情书作为罪证上呈,并一意认为她是凶手;若说他恨她,又为何真的抛弃自己的前途,回益州等待她回去洗雪冤屈?
黄梓瑕与景雎已经看见他了,赶紧站起走出,听候他吩咐。
他示意她跟上,两人一起沿着荷塘边的柳荫走着。
荷风徐来,卷起他们的衣服下摆,偶尔轻微触碰在一起,却又立即分开了。
李舒白停下了脚步,站在柳荫下望着近处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莲,终于还是撇开了那个念头,没有说禹宣的事情。
“有个东西,我想给你看一看。”他说着,带着她向语冰阁走去。
这里是暖阁,如今天气炎热,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两人走进去时,里面闷热的气息,让他们都瞬间想到了同昌公主的那个库房。
李舒白从柜子中取出那个九宫格盒子打开,又打开如同木莲般的内盒,将里面那张符咒拿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黄梓瑕伸双手接过,不由得愕然睁大双眼。
厚实微黄的纸张之上,诡异的底纹之间,“鳏残孤独废疾”六个字,依旧鲜明如刚刚写上。而在此时,除了一开始圈定的那个“孤”字之外,另外出现了一个隐隐的红圈,圈定在“废”字之上。
衰败萎弃,谓之废。
那一个红圈,颜色尚且浅淡,似乎刚刚从纸中生出来一般。但那种淋漓涂抹他人命运的模样,仿佛带着血腥味般,令人不寒而栗。
黄梓瑕愕然抬头看着他,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王爷……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自从立妃那件事过去,上面圈定‘鳏’字的红圈褪色之后,我便忙于事务,再也没有想起。直到前几日心绪不宁,忽然又想到它,于是拿出来看了一下。”他的手按在符纸之上,脸上的神情似有错愕,却并不惊惧,“看来,又有一件难以避免的风波,要在我的身边涌现了。”
黄梓瑕问:“近日进出语冰阁的人,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