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亭双膝跪地,冷白的脸映在周身的长剑中,他目光灼灼,看着渐渐走近的戚栖桐,还是笑:“你终于肯杀我了吗?”
戚栖桐剑指他的胸口,“我一直想杀你。”
“桐儿……”季亭遗憾地看着他,“你是我带大的,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一直舍不得杀我,因为过去那些我伴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全都当真的了,你舍不得。”
“闭嘴!”
季亭忧伤极了,“你有理由杀我,我害死你娘,哦对了,还有你那生父,他浑身溃烂地死在狼窝里也是拜我所赐,还有你的腿……那么多理由,你怎么还能放任我活了那么久呢?还是要我明说?你对我那些见不得光的情意呃——”
季亭眼底映着见了血的刀刃,痛得脸上爆了青筋,他还笑,笑呵呵地看着戚栖桐,“你舍不得杀我的,桐儿,如今叶清弋不要你,宁可去交州也不要你,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吗?”
剑刃刺穿了心,戚栖桐开始转着剑柄,季亭痛啊,痛得快说不出话了,但他还是要说:“你为了我,误了叶清弋,桐儿……我死而无憾哈哈——”
“闭嘴——”戚栖桐红了眼,盯着季亭暴突的眼睛,突然觉得冷,冷得他的手都要冻僵了,他握不住剑了,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
良久,他站起来,借着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手在裤子上搓了搓,蹭掉了掌纹中的冷汗。
“我们走吧。”在戚栖桐往回赶的时候,叶清弋已经带着大部队离京了。
戚栖桐没赶上,回到叶府的时候只看见杜若坐在府门的台阶上抹眼泪,人早走了。
他又出了城,这回连伪装的面具都懒得戴了,裹着一身腥气和热汗追着叶清弋而去。
他连口水都不肯喝,心狠,也不给马儿歇会,驾马的缰绳都快给他抽断了,嗓子也劈了,总算是追上了。
不怕死,敢冲行军队伍,要不是叶清弋拦着,他早就被当成土匪就地正法了。
戚栖桐一脸灰,但眼睛很亮,笑着,冲叶清弋笑,也不说话,笑得一脸傻气,递去一个很大的木盒。
这木盒他背了一路。
叶清弋皱皱眉,在他的期盼下打开了木盒,里头的东西让他眉心一跳。
戚栖桐小心翼翼地笑,讨赏似的,声音很哑,说:
“我把季亭杀了,你别离开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