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了。
该怎么吃饭、该怎么喝水、文熙苑里的桌椅板凳、一景一物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也许正因为看不见,他的记性格外的好,这具身体没瞎之前看过的书他都反复琢磨,有时候还会让小厮去街上给他买书。
买的大多数是盲人书,用手摸便能知道字句文章。
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闲着的,便是把书都摸遍了。
夜晚,葛番给他烧了热水,他洗了个澡。
这一次又闻见了药味,他知道葛番就在他身边。但是这个时候他耳朵非常差,会时常听不见声音。
“葛番?是你吗?”
他总是安静的时候他会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本人,便会问问他。
蒲遥说:“他在夜晚大声些说话。”
黑暗中听见葛番的声音。
“小主子,我给您蒸了燕窝。”
蒲遥的眉眼松懈了下来,他乖乖坐着桌子边,等燕窝放在了他面前,他雪白纤细的手指头摸了摸碗边缘。然后自己吃。
他吃的时候会自己吹一下,免得下人忙不迭的伺候他。
他觉得做自己的下人已经够苦了,能自己做的事边自己做,下人们也不容易,跟着他经常被针对。
“葛番,别忙活了,快去休息。”
葛番说:“小的不累,小的身子骨好。”
蒲遥安静的吃着燕窝,等那燕窝吃完了,突然问:“阿吉真的去庄子里了吗?”
也许葛番说话太小声了,蒲遥没听见。
…………
次日。
蒲遥日上三竿起床。
他醒来就感觉到葛番有了动作。
他在白日里的听力异常灵敏,知道葛番在外面候着,等他一动作,葛番便进来伺候他洗漱,接着早餐会很快上桌。
不得不说葛番手脚的确快极了,蒲遥被他伺候得非常舒服。
蒲遥吃过饭便在屋里摸书,到了下午招了葛番过来,交代他一些事,再坐着摇摇椅上听他细说府里的地形。
葛番说得细极了,多大面积,几条路,那儿是主子的地盘,细枝末节都知道。
但他还在劝蒲遥别去,或是说自己陪他去
。
可是蒲遥去意已决。
蒲遥认真的跟他说:“我有重要事交给你做,我的院子里有宝藏,你给我守在这儿。”
文熙苑里确确实实放着他的财产,但是两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动过。
有时候蒲遥怀疑那个暗处的人是不是为了他的财产,或者说真的要等他死了才顺理成章得到他的财产。
可一个瞎子,正常人一般会想着,瞎子怎么会知道少了什么?
不过蒲遥是知道的,他经常去数自己的钱。
确定从始至终没少过。
此次交代葛番在苑子里守着不是为了让他守着财产,是为了让他别被人针对。
“若是我戌时末尾还没回来,你便去叫轩辕老爷,记住,别让人传话,你要亲自见到老爷,告诉他我在大表哥的院子里,就说我快病死了。”
葛番心惊胆战:“小主子,您还是别去了!”
蒲遥微微一笑:“没事,你放心,我只是用这个说法引姑父过来,不过十有八九,我会在这之前来的。”
蒲遥让葛番先带他出门,接着便让主管接他过去。
主管是葛番的舅舅,那更好办了。
…………
“大哥,那病秧子小表弟真的会来吗?”
说话是二房的二少爷轩辕武,从小便是个混头,前几年跟着轩辕麟去了战场,很得轩辕麟的信任,如今是特意的左膀右臂。
今日宴会里全是轩辕家的少爷们,二房的三房的,嫡子庶子都来了。
轩辕麟坐着主位,他懒洋洋的笑着,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他变脸跟变天似的,说不定这一刻在笑下一刻便要了人命。
“本少爷是请了他,但这宴会是为了兄弟们办的,他来便来,不来也罢,我不是很在意。”
轩辕鹤暗暗呵了一声。
不来也罢?
是谁一早就让人在文熙苑门口盯着的?
知不知道这个小表弟有什么特别的,这么值得他大哥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