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
胤礽在李佳氏的屋子里,自从她丧子,胤礽大部分时候都歇在这儿,即便李佳氏怀孕了,胤礽也会常来坐坐。
李佳氏样貌秀丽,怀着孩子声音越发柔和:“殿下,尝尝这几盘点心,都是妾身特意为您准备的。”
胤礽给面子地一样吃了一口,笑笑:“你怀着阿哥辛苦,不用劳心做这些。”
李佳氏只是笑:“您用得高兴,妾身高兴,腹中的阿哥也高兴。”
胤礽笑着点头,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李佳氏把胤礽送出去,回到屋子坐下,摸着肚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这次一定要把阿哥养好。
胤礽回了卧房,赵新伺候着他洗漱,胤礽有些烦躁:“你一定要护好李佳氏,这次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赵新躬身应下。
坐到床上,胤礽曲着一条腿,心神不宁,他一直想着索额图劝他别太在意李佳氏的事儿,他知道索额图想和石家的人搭上线,南方富裕,石家在南方有人,索额图想要强强联手,对于李佳氏的怀孕很不满。
胤礽叹了口气,可是总不能让他拿儿子来讨好妻族吧?那样他们又怎么可能看得起他?再说了,石家的官儿也是他的臣子,他可以示好,但总不能弯下腰,如果那样谁是君谁是臣?
想着李佳氏,胤礽更是心疼,她第一个儿子被人给害了,他要是连她第二个儿子都保不住,他这个太子岂非徒有虚名?再说太子妃,她如果容不下庶长子,又怎么能肯定她能容下其他庶子?他的额娘仁孝皇后尚且容下了胤禔,凭什么太子妃就不行?
胤礽闭了闭眼,终究他是大清的储君,石家只是一介臣子,君臣尊卑不容逆转!
八月二十五,泰芬珠在三所知道了毓庆宫李佳氏诞下小阿哥的消息,毓庆宫来人还让泰芬珠后天去参加洗三礼。
泰芬珠略有些不知所措,她问陈嬷嬷:“我去参加小阿哥的洗三礼,是不是还得慰问一下李佳氏,这明年太子妃就嫁进来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陈嬷嬷也不知道咋办,外头庶子的洗三满月周岁之类的,都是嫡母主持,生母根本不会露面儿,可听那太监的意思,福晋得去恭贺一下李佳氏。
丹桂弱弱地问:“您是福晋,李佳格格到底是个格格,之前皇上也没给等级,这不太好吧?”想也知道李佳氏刚刚生下孩子不可能起身,这福晋不是左右为难吗?
陈嬷嬷说道:“左右还有大福晋呢,到时候她怎么做您怎么做就行了,唉,不过这四爷和大阿哥也不太一样啊。”
泰芬珠无语,她还是问胤禛吧!
胤禛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到消息了,但是他到底经验不足,面对泰芬珠的难题一时懵住了。
泰芬珠看胤禛不说话,叹道:“早知道我就抱病了,这怎么做都不对啊,还有走礼怎么走,之前宫里可没有皇孙办洗三的事儿。”胤礽的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可也没有洗三礼,这是头一份儿。
胤禛这回反应挺快:“别胡说,不就一个洗三礼吗?还值当你病一回?”
泰芬珠把礼单递给胤禛,“那这怎么办啊?”
胤禛想了一会儿,问道:“这储君喜得贵子,宫妃和皇子们都得送礼吧?”
泰芬珠愣了一下:“之前头所的满月礼只有我去了,你们都上课,没见其他兄弟和姐妹送礼啊!”
胤禛把礼单放桌子上,“之前他们不走礼,但是这回估计不行,太子要大办,宗室和勋贵都要来,她们还能连份礼都不送?”
泰芬珠一想也对啊,两人琢磨怎么随大流。
苏培盛进来了,他说道:“爷,福晋,刚刚乾清宫传出消息,上书房后天休息,皇上要阿哥们都去毓庆宫。”
胤禛张张嘴,汗阿玛到底还想不想太子夫妻和睦了?
泰芬珠也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有十五阿哥比着,太子要办洗三礼确实规模不好小了,太子的长子可是皇上的长孙,康熙总不能优待幼子苛待长孙,只是好别扭啊!
乾清宫里,康熙满怀欣慰地对梁九功说:“听说这个小阿哥比头一个白胖健壮,太子总算可以舒舒心了。”
梁九功奉承话说得康熙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康熙说道:“保成这孩子不容易,没了孩子心里痛啊,朕也是这段时间才看出来,他真的是生怕这个儿子再出差错,让他好好高兴高兴,朕这个阿玛心里也安稳些。”上回十五阿哥满月保成就很落寞,这又心惊胆战了大半年,这个阿哥的洗三满月必得办得隆重。
梁九功笑着恭维,皇上高兴他就高兴。
内城,索额图天黑了才回到家,不用小厮扶着,索额图直接大步走下马车,怒气冲冲的往书房走。
两个儿子格尔芬和阿尔吉善都在书房等着父亲,眼见索额图怒气难掩,格尔芬硬着头皮无奈劝说:“太子殿下有了儿子终归是好事一桩,您实在”
索额图指着他鼻子:“你也脑子不清楚是吗?那李佳氏哪一点有资格和石家女比?一个包衣出身的女人,祖上还是汉人,你猜大家拿不拿她当满人看?你猜啊!”
阿尔吉善没过脑子说了句话:“石家现在也姓石啊,那瓜尔佳也是祖上的事儿了。”
索额图立马转移注意力,抄起桌上一摞纸就打阿尔吉善:“你老子我用得着你提醒?嗯?我是傻子吗?用得着你来给我背族谱?啊?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阿尔吉善乖乖被阿玛打,好一会儿,索额图坐到了椅子上,格尔芬叹道:“阿玛,事已至此,您气也无用了。”
索额图闭着眼睛:“我从来高兴太子意气风发,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天真,储君和君差着远得呢,他竟然拿仁孝皇后和太子妃比?”
阿尔吉善不傻,他说道:“毕竟看着是差不多的两件事,都是庶长子和嫡子,这其中的差别得等到过几年殿下才理解。”
索额图睁开眼,叹了口气:“人家石家显赫,不用他就显赫,他凭什么以为人家嫁个闺女就和他一边了?没有好处的事儿傻子才干,你觉得石家人傻吗?”低阶的官员好笼络,拥有家族背景的高级官员不会轻易下注。
格尔芬缓缓道:“生下来又不是就没法子了。”
索额图摇头:“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劝他这事儿,我不会再在这事儿上努力了,没用。”他是为了家族前途才支持太子,不可能冒着被太子厌恶的风险屡屡插手他的后院儿。
阿尔吉善无奈:“少年人都爱美色,眼见李佳氏丧子难过,殿下生怜理所当然。”
索额图沉吟了片刻:“这事儿到此为止吧,石家的事儿得看太子妃手段如何了,她要是能压住李佳氏,生下嫡子,一切都还有得提。现在,不行了。”
格尔芬摇头:“我不看好,李佳氏接连诞下两子,殿下对她有感情,而太子妃,殿下有些忌惮满洲大族。我们又在他耳边提石家提了这么久,殿下对石家的观感已经不怎么好了。”
索额图冷笑道:“忌惮满洲大族,轮得着他忌惮吗?还没上位呢就这样,哪个满洲勋贵会再搭理他?他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当得不得了了?”
阿尔吉善低声道:“其余皇子的出身都不好,十阿哥也不被皇上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