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说过去宁寿宫过后便会回来看她,现在才刚走了没多久,应该没这么快回来。
这屋里没有任何计时工具,洛宁对于现在什么时辰没什么概念,只能开始默数,殊不知这数着数着时间,还真睡着了。
幸亏雍正来的时候,洛宁已经半梦半醒,听到雍正问话的声音,洛宁努力清醒自己的意识,然后,表演开始。
雍正正问着话,忽然看见洛宁的头晃了晃,让他误以为洛宁醒了过来,但谁知洛宁的手开始发颤的揪着被子,嘴里喃喃的说着话,雍正立刻上前,听见洛宁小声的说着胡话,内容类似“不、不要!”、“别……”、“救我!”、“皇上,救救奴婢!”
雍正双手扶着洛宁的肩膀,正要将她摇醒,洛宁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额角的汗开始不断的渗出。
“皇上,主子莫不是梦魇了?”站在旁边的汀兰紧张的说道。
“吉嫔?吉嫔?”雍正低声唤道,似乎想尝试将洛宁唤醒。
不想雍正一摇,洛宁嘴中的胡话又起,“你、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儿,皇上,皇上……救救奴婢……”
雍正见不对劲,立刻声音大了起来。“吉嫔,快醒过来,那是梦靥,不必当真……朕在此处,别怕……”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后,房内的声响戛然而止。
洛宁的身体颤抖着,紧紧抓着正握着她双肩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眸子陡然睁开,却是双目无神状。
雍正心一紧,将手掌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好半天才看见洛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洛宁突然抓住雍正的衣服和手借力起身,一下子扑进雍正的怀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皇上,奴婢怕、好可怕……”
汀兰自然是很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
“不怕,”雍正也许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不过洛宁如此这般还是头一回,怀里的女人浑身都在发颤,洛宁以前几乎从来不示弱,这一回若不是怕极了,又怎么会如此这般的哭得抽抽搭搭,“别怕,有朕在,究竟是何梦,你说与朕听便是。”
“奴婢、奴婢亦不晓得,”洛宁想起这肚子里孩子差点就没了,泪珠儿就滚滚的流了出来,梨花带雨般看着雍正,“似乎、似乎是有人要害奴婢肚里的孩子,不对,奴婢好像看着有人拿着刀子,对着奴婢冲过来,奴婢看不清那人是谁,”洛宁睁大眼睛看着雍正,有些后怕的说道:“奴婢喊着皇上,但是他还是朝着奴婢过来,然后、然后……奴婢就醒了。”
“你只是梦靥了,有朕在,自然会保你平安。”
“梦靥,真的吗?”洛宁喃喃的说道,“皇上,奴婢、奴婢想回圆明园去,回到这宫中……为何总是多生事端。”洛宁停了一下,抖着颤音害怕道:“奴婢刚进宫那会儿就遭人下了迷药昏迷不醒,若不是兰秀姑姑照拂,奴婢可被人冤枉去了,那回古月房里闹鬼,这一会儿是怪力乱神,一会儿又是人为,奴婢更无辜被拖下水,那回就查不出来,说不得真是乱离怪神惹的祸,这回、这回……还有这靥儿……”
雍正见洛宁慌乱的样子,心想这定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将她吓怕了,这有喜之人绝不可受过度惊吓,不然对胎儿影响不好,雍正想起不知是谁对他提起过,只得越发拥紧了洛宁,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若是真怕,朕便请法师与喇嘛去永寿宫作法超度亡魂,或者索性给你换一地儿,等这年一过,朕立刻带你回圆明园。”
不管雍正说得究竟是真是假,洛宁还是抓紧机会巴着雍正,趁机示弱,小声抽噎,努力想着什么时候雍正可能不耐烦。
“这永寿宫奴婢虽然住着时候并不多,但这些事却是接二连三,先前那药,现在火烧,这之前可没些事,圆明园虽然……但自从奴婢有了这龙裔后,却没有这糟心事,”洛宁的声音越发的低,让雍正越发听不清,接着洛宁忽然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大口的喘着气,“皇上,皇上……请恕奴婢失言,奴婢只是害怕……”她抓着雍正的手,让他感受到自己手心的冷汗。
雍正看着洛宁,心里又沉了几分,刚刚洛宁提起那事儿,那时候洛宁只是秀女,但这怪力乱神之事未免太过离奇,此事怎么看,都是人为,还将怀里这女人吓得半死。
细想起来,这圆明园内亦不安宁,年氏未薨之前,这怪事就一箩筐,雍正自知自古以来后宫争斗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但他因为操心国事而无暇分神,最终导致年氏身身子越发衰败,他却无力阻止,最后更是让年氏被人害去了。
那时洛宁也因为亲近年氏而被隐隐牵扯其中,有年氏牵线,雍正也对洛宁印象不错,自然是水到渠成,再那之后弘时魔怔,这两件事都与熹嫔、弘历及齐妃、弘时母子多多少少有牵扯,只是苦于无直接证据,此番……又是谁?
这么想来,若果撇除其他不谈,只查李氏与钮钴禄氏母子,说不得这水已经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