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晓醒来时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呆看着天花板，身子疲乏到动都不想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到卧室，更不清楚自己怎么换的睡衣，他感到头疼，无力思考。他就这样躺在被窝里想来个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没一会儿，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他勉强起身，直起酸软的腰，废了半天劲摸到床头的手机。

已经下午一点，今天是周六所以不用去上班。

又磨蹭了二十多分钟，张合晓拖着沉重的身子，衣服也没换简单洗漱后就下了楼。

小叶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见到张合晓迷糊迷糊地走进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劝说张合晓再休息休息，张合晓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那合晓少爷去餐厅坐着吧，饭菜已经好了。”

张合晓本来想吃碗泡面就行，没想到还能赶上吃午饭，尽管小叶拒绝，他还是执意要帮忙端菜。

当他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踏入餐厅时，后背蹭地冒冷汗。

顾环旭正在餐厅喝茶，尽管他的举止很优雅，张合晓还是想一拳捶到男人的脸上。要是那张完美的脸被他打成丑八怪，看顾环旭还会不会依然淡然自若。

他隔着顾环旭三个位子吃饭，进来时顾环旭只是扫了他一眼。这样再好不过，不用去思考如何去搭话。

在沉默而糟糕的气氛下用餐，很难有什么胃口，张合晓没塞几口便匆忙回房。

晚上，张合晓独自在卧室睡觉，这是少有的事，尽管这个房子很大卧室还有好几间，但自从他来到顾家，顾环旭几乎都在这间属于他们的婚房跟他一起过夜。

第二天一早，张合晓在客厅撞见顾环旭，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躲在餐厅的玻璃窗后。顾环旭正在沙发上看笔记本电脑，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没有注意到他。

连续两个白天在家看到男人实属罕见，顾环旭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不论工作日还是休息日他白天都会在公司，雷打不动。

偏偏这个周末都在家，张合晓嚼着吐司思考着原因，回想起前天晚上男人的话，他不觉心惊胆战。

顾环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他的？难道他已经被看穿了吗？如果顾环旭真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何不揭穿他呢？

该不会顾环旭因为太过愤怒打算先折磨他一段时间等到他遍体鳞伤再揭发吧。

张合晓不寒而栗，生气起来的顾环旭相当可怕，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无懈可击的男人，他要怎么样才能探出秘密？

等他回神过来，他已坐到顾环旭对面，顾环旭喝着咖啡，两人互相无话。跟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冷战，光想想都特别难熬，于是张合晓尽量回避顾环旭。

直到周三两人的冷战还在持续。

午餐时公司大楼东部的电梯人流很多，张合晓避开人流打算穿过走廊乘西部的电梯，当他走到主会议室时，刚好有一个男人走进对面顾环旭的办公室。那个男人是夏熠铭。

张合晓左右环顾，趁着没人踱步过去，在顾环旭的门前侧耳倾听。可惜隔音效果太好，他扭转耳朵的角度什么也听不见。

“张总，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刚刚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他对突然出现的沐思晴干笑两声，故作镇定地拍拍手臂上蹭的墙灰，潇洒地离去。

太过在意那两人的对话，张合晓根本吃不下，他深刻意识到目前事态的严重性。他不仅没有听刘康康的建议对顾环旭实行柔和对策，反倒因为吃夏熠铭的醋而跟顾环旭冷战。

无论顾环旭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他都不应该感情用事，毕竟他们不是普通的夫夫，他有任务在身有自己的目的，如果前功尽弃那他吃的那些苦就白受了！

他绝对不能让顾环旭跟夏熠铭和好，他唯一担心的是假如顾环旭执意要和夏熠铭复合，那他该怎么办？

张合晓从食堂飞奔到顾环旭的办公室，他鼓足勇气用力敲门，没人回应。他胡思乱想，想象房间里的两人可能在干什么龌龊之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旋转门把推开房门。

他顿时傻眼，办公室只有顾环旭一个人，好像正伏在办公桌小憩，被他用力的推门声吵醒了。

“什么事？”顾环旭微侧着脸疑惑地问，他的前额因枕着手臂而泛红。

“我有话要说。关于上周的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我跟那个吃饭的男人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我不知道你会那么生气，我跟你道歉，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跟任何人单独出去，无论男女。我不想我们有什么误会，也不想跟你吵架。”

张合晓一鼓作气地说完。他想刘康康的身份肯定是瞒不住了，他来做卧底，在警局的身份已经抹除干净，并不那么容易查到。他现在不得不取舍，从而得到顾环旭的信任。

“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张合晓主动真挚的解释，顾环旭自然接受，他早就不在意那晚的事，他在意的是张合晓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坦白。

男人竟然跟他赔不是，张合晓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他决定把一切都问问清楚。

“我看到那个夏熠铭了，你们说了什么？”

顾环旭微妙地瞧他一眼，不像是不耐烦，但看起来不想回答，张合晓感到不愉快。

“不能告诉我？你要跟他复合是吗？”

“谁跟你说我要跟他复合？”

“夏熠铭跟我的说的啊。”

“你们见过？”

张合晓把跟夏熠铭见面的事跟顾环旭说了一遍，顾环旭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桌面的玻璃杯，倏然问道：“你在吃醋？

“我就是在吃醋，不行嘛！”他莫名火大，想压制情绪声音还是忍不住抬高。

张合晓在某些方面出乎意料的直率，如果这份直率不是假装且能全部对他坦诚相待，顾环旭也不必字字辨别对方话中的真假。

“我已经结婚了，干嘛跟他复合。况且我最恨别人骗我。”

张合晓板着桌沿，手指不自然地相互绞搓，一目了然的紧张样，顾环旭全看在眼里。他已经查清那个刘康康的身份，是c市某公安分部的员工，但并没有查到张合晓的。

夏熠铭想跟他复合，顾环旭正打算利用这一点，好从夏熠铭那得到周孟华的犯罪证据，当然也想找一下关于张合晓身份的信息。

张合晓作卧底的能力那么差，身份倒是藏得深。

“过来。”

顾环旭向后倾身，张开双臂，张合晓没怎么犹豫乖乖过去，坐进他的怀中。

“还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

顾环旭把张合晓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他柔和的目光如涟漪般荡漾，身上的香水气味很好闻。张合晓心田涌起一股暖流，一时恍惚，好在理智将他拉了回去，他开始重新审视如今的处境。

他想顾环旭应该断定他是个卧底了，至于他的真实身份顾环旭是否查到他还不能确定。眼下，顾环旭不是有意无意地试探他，而是直截了当想让他亲口坦白。

这是不可能的，只要领导们还没查出案件的主谋，张合晓就不能暴露身份。如果顾环旭是主谋，让他逃走了，那一切都白费了。

“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好好工作吧。”

“是吗？”

张合晓轻轻将已经出汗的手抽回，光是听着男人的微叹，就坐立不安。他走出办公室，反手合上门。

他不愿意去想顾环旭不是主犯的可能，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就算最后查明男人跟案件无关，那男人也没有多大损失，反倒是自己明明作为卧底却一点点对顾环旭抱有感情，他觉得自己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