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祈宵没来由地肯定。

他愣在地府门前，待了许久，终于是筋疲力尽般原地蹲了下来，沉默半晌，吐了口气。

直到突然嘈杂的周围环境吸引了戴祈宵的注意，他把埋在膝盖间的头抬起来，发现了一众阴兵跑了过来。

“走走走，快进去！”

“他妈的，上一次关卡出现npc乱动还是上一次，怎么又来一遭？”

“动作快点儿啊！”

戴祈宵蹲在原地，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冲进门内。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路障？！”一个险些撞上戴祈宵的阴兵喊道。

“路障”戴祈宵：“……”

他站起来，但是没有走，反而问那个阴兵：“请问npc乱动是什么意思啊？”

戴祈宵隐隐猜中乱动的npc应该就是自己刚刚闯完的关卡，但是乱动的原因是什么，他有些在意，而且小白还在里面。

被拦住的阴兵有些恼了：“什么什么意思啊？！字面意思呗！让开别挡路！”说完，就绕过他跑了。

戴祈宵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有太意外，回头再望了一眼门，就抬脚离开了。

走回去的一路上，他还是满脑子回响着少年的话，直到上楼，回到跟家里一模一样的休息处。

终于回过神来般，戴祈宵有一丝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跟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解释成亲的意思啊！堂前三拜之后，加上离开关卡前少年的话，搞得他现在有些……心烦意乱。

就好像有什么细细的丝线，冥冥之中绕在了他的心间，逐渐绑得越来越紧、缠得越来越乱。

他好想在少年问完话后就脱口而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在回到地府之后，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好似一盆冷水浇透了全身，那突然躁动的热情也平静下来。

小白什么都不懂啊，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成亲是……在成为家人之外的另一个身份，是爱人。

在抵达以上所有条件之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可抗因素——小白出不去。

他离不开系统，这是地府工作人员亲口说的。

就算自己不管不顾地答应下来了，那之后怎么办呢？自己离开系统之后，又或者说万一自己死在系统里了，只留下小白又孤零零一个吗？

就像陆洁说的那样，寄予希望之后又离开，这是一件多么寒心的事情。

戴祈宵走到窗台边上，推开玻璃窗，望向看似无边的茫茫白雾，难得地走了神。

好几分钟后，放空脑袋的他推翻了前面所有细细整理出来的理智条例，满脑子都是一个不该有的真实念头：好想把小白带回家。

“叮”一声，突然弹跳出来的系统页面拉走了戴祈宵的注意力，是陆洁的好友申请。

戴祈宵通过之后，陆洁就发了消息过来：

【陆洁：都出来了吧？还顺利吗？】

戴祈宵手指停顿一下，回了个嗯。

【陆洁：平安就好，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戴祈宵：好。】

退出好友界面，他顺便去看了一下这关过后的奖励。

“【生命系统】提示您，奖励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闯关奖励结算：确认存活积分300（自第三关起按照难易程度增加）；完成主线任务积分1500——滋滋、滋——】

面前的界面突然忽闪不定起来，像是电视机花屏一样，就跟戴祈宵在刚进入这个系统的时候一样。

又出bug了？他心道。

差不多有卡了十秒钟左右，戴祈宵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画面终于稳定下来。

【滋——】

【闯关奖励结算：确认存活积分500（自第三关起按照难易程度增加）；完成主线任务3000；完成支线任务1500；因完全通过关卡，奖励积分翻倍，最终积分10000】

【道具奖励：迷你小纸人（数量：3）】

【经系统核实，npc乱动为意外事件，补偿积分10000……因无玩家受乱动影响伤亡，实付积分7000】

“……等等？”被一系列积分砸蒙了的戴祈宵看见最后一行字，直接支棱了起来，维权的雷达在脑子里狂响，他忍不住反驳道：“这是什么黑心程序啊？怎么的我们没受伤还错了呗？这被你吃掉的3000积分敢情是要留着当玩家的棺材本？！”

系统半天没蹦出来一个字，可能是还没遇到过这种得了便宜还不依不挠的人，换做其他玩家，别说补偿一万积分了，就是没有这补偿，光看自己的一万积分成绩就已经乐翻天了，怎么还关注这少了的三千积分呢？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知道你在听嗷。”戴祈宵继续跟系统讲道理：“你看啊，没有伤亡就少了三千积分，这合理吗？一般游戏中的设定都是全身而退反而会奖励更多的，你怎么就反着来了呢？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大众市场？不要这么特立独行。”

他语重心长的好似在跟一个孩子交谈，可能是系统也憋不住了，微微动摇：

【此为小概率意外事件……】

“所以啊，”戴祈宵接道：“说不定就这一次的机会，你也不差这三千积分，当做慈善好了，你作为一个大程序，要笼络人心啊。”

换一种似乎在捧它的语气方式，系统好像更能接受了一些，又在戴祈宵面前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