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又是最小,按理来说,应该是最疼这个小闺女。
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她这个小闺女,最不招她待见。
她对儿媳妇都比对自己亲闺女好,因为在她看来,儿媳妇是嫁到自己家,以后就是自己家人。
而闺女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指望不上。
她闺女是被她苛待着长大的,学是一天都没上过,而且很小就开始给家里做饭洗衣裳。
胡婆子还在村里说,她养大闺女不容易,谁想娶她闺女,彩礼至少得20块钱。
总之就是这个闺女,在她心里没一点儿地位:小的时候是个干活的,长大了收一笔彩礼钱把她嫁出去,以后就跟娘家没瓜葛了。
所以她今儿个竟然是想叫她小闺女去食品部学手艺,这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叶欢问她,“你叫你闺女去,就不怕你四个媳妇跟你闹?”
“她们自己没本事,进不去,还不能叫秀贞进去学个手艺?闺女有个手艺,能挣钱,就是日后去了婆家,也有底气不是?”
胡婆子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就爱讲个男女平等。
男女咋可能平等,男人能延续香火,女人能吗?
也不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心里都是咋想的。
不过在叶欢跟前,她还是要投其所好,显得她都是为闺女考虑。
其实她哪里是想叫闺女挣个底气,她就是想叫闺女去挣钱。
食品部招人,她叫4个儿媳妇去报名,谁知道这4个儿媳妇都是窝里横,在家是条龙,出门是条虫,害怕,说啥都不去。
她闺女倒是去报名了,就是没选上。
她就想让叶欢给走个后门,把闺女安排进去。
她闺女才15,如果养到20多岁嫁人,还能给家里挣好几年的钱呢。
叶欢,“我不管这事儿,如果她想去,你叫她去食品部报名。”
叶欢抬腿骑上车子走了。
胡婆子离她近,她上车的时候,还差点踢到胡婆子,吓得胡婆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欢没踢着她,不过脚上带的灰扬了她一脸,眼都迷住了,趁她揉眼的功夫,叶欢骑着车子走了。
二蛋见没人理他,就一直打滚,从院子里滚到胡婆子脚边,整个人已经滚成了只泥猴子。
胡婆子气得想揍他,到底没舍得,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心疼地问他,“手还疼不疼了?”
二蛋抽抽噎噎道,“疼。”
胡婆子拉过来他的手,都是土,看都看不清。
朝着二蛋手背上吐了几口唾沫,然后用手擦了擦,见还红着,小声骂道,“烂心烂肺的,下手可真狠。”
又哄着二蛋,“回家叫你姑把你衣裳换洗一下,奶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只花母鸡钻到鸡窝里了,怕是下了个蛋,回去了奶给你煮鸡蛋吃。”
二蛋这才不哭了,还跟胡婆子讲条件,“我要吃两个鸡蛋。”
胡婆子,“吃俩就吃俩,你吃的时候躲着点三妮子,省得她又犯馋跟你要。”
三妮子是她三儿子家的小闺女,她不待见女娃,自家闺女都看不上,更别提这个孙女了。
二蛋这才高兴了,扯着胡婆子回家了。
叶欢这边,骑车去了农场家属院。
农场家属院的房子,跟部队家属不一样,部队家属院基本上都是楼房,这边都是平房,带个小院,都盖的一模一样。
因为是休息天,孩子不上学,都在外面玩,你追我赶,一个男娃差点撞到叶欢车上,叶欢怕撞到人,赶紧从车上下来了。
那娃冲着叶欢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陈凤娥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看到,抬手给了那娃一巴掌,骂道,“走路不长眼睛,尽往往车上撞!”
又跟叶欢打招呼,“叶知青咋到这边来了?”
叶欢,“我找崔师傅做衣裳。”
家属院就柳全贵他妈一个人姓崔,陈凤娥就对叶欢说,“你去吧,我刚才看见她了,她刚回家。”
叶欢按吴婶指的路,找到了柳全贵家。
大门虚掩着,叶欢把车子停在外面,上前敲了敲门,“崔师傅在家吗?”
门里一个声音,“在家,进来吧!”
叶欢听出是柳全贵的声音。
推门进去,看到柳全贵正在拌煤粉准备打煤饼。
穿着个背心,还热的满头大汗。
柳全贵看见是她,冲着屋里喊了声,“妈,叶知青找你。”
崔红英从屋里出来,热情地招呼叶欢,“外面都是煤灰,叶知青快进来说话。”
崔红英把她引到了里间,进门叶欢先看到一台缝纫机,旁边是个大平板,平板上放了好些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