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每天都限量售粮。咱们这好几百石粮食放在人来人往的客栈太扎眼了,你看要不脱手算了,这也能赚不小的一笔银子。”
傅芷璇会意:“有人找上严叔,想买粮?”
严掌柜颔首:“有几个中小粮商有意把咱们这批粮包圆儿了,价钱也不亏咱们,十六文一升。依我的意思呢,咱们既然不打算开粮铺,转手给别人也好,免得以后生出祸端。”
这批粮他们买的也比平常贵,十文一升,十六文卖出去,这一倒手,也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了。
若是想赚点快钱,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不过傅芷璇的目的不在此,她摇头拒绝了严叔的提议:“不用,严叔,这批粮食咱不卖,以后再有人想买粮你都打发了吧。”
严掌柜有些着急:“少夫人,我知道粮食还要涨,散卖涨到二十几文一升都很有可能,只是咱们人手少,以后南边的流民涌入京城,恐会生出乱子,还有那些个粮商……”
人在绝境下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这东家只是一女流之辈,家中又没靠山,万一被人盯上,有个好歹怎么办?
只要人在以后何愁没有赚钱的机会。
傅芷璇比严掌柜更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她记得上辈子南边上万流民入京,朝廷一开始体恤灾民受难,并没有禁止他们入城。
结果这一放入城就坏事了,流民没有钱,想找个工也不容易,京城物价高,没办法,快饿死了谁还管什么律法刑责,还是先填饱肚子最重要。因而京城发生了好几起打劫抢粮甚至伤人的恶性事件。
最后还是朝廷在城郊建难民营,发动富贾巨商和达官贵人们去城外施粥,朝廷也设置了官方施粥点,并贴出修筑津江堤坝的告示,召集了大批青壮年服役,以徭代明年的田赋,这才解了流民之祸。
不想让严掌柜因为这批粮寝食难安,傅芷璇干脆给他透了个底:“严叔,这批粮,我不打算卖,而是准备捐献一大部分给朝廷,余下的拿来施粥。”
“啊……”严掌柜眼珠子瞪得老大,这一捐可是一两千两银子呢,季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少夫人她男人几年没音讯了,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子要养,这把钱都散出去了,以后遇到点事怎么办?
他满是复杂地看了傅芷璇一眼:“少夫人可想清楚了?”
傅芷璇勾唇浅笑:“严叔放心,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少夫人高义。”这下严掌柜是真佩服傅芷璇的洒脱劲儿,不是谁都有视金钱如粪土的豁达。
傅芷璇笑笑,没好意思接他这顶高帽子。她哪是高义,她都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
回来这些天,傅芷璇一直在反思,自己前世为何会落败到那等地步,思来想去,除了她对季家人不设防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因素,双方实力悬殊巨大。
季文明是新封的正五品武义将军,新的老丈人是正三品的安顺参将,手握一方兵权,位高权重。反观自己这边,父亲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工部柴炭司大使,大哥眼高手低,一把年纪了还一事无成,二十几岁了连童生都还没考过。
对于季文明和钱珍珍来说,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所以大家都知道她冤屈,都知道她被休弃的理由站不住脚,但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开罪风头正健的季家呢?
现在距季文明回京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想短期内改变傅家人的地位是不可能的。
傅芷璇手中资源有限,除了剑走偏锋,她别无他法。
不过这撒银子也是要看时机,现在朝廷还不是很缺粮,她就是把这几百石粮献出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好在傅芷璇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