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天的下半晌以及晚膳,武梁都装害羞不再往客房这边来了。
开玩笑,她好歹表达一下意思就行了,难道真敢把人勾搭得多么深刻认真不成。被程向腾知道了,铁定会掐死她。
而邓隐宸,也打听知道了这丫头是不久前被送到乡下的。
程二亲自送来,留宿……
——那天晚上,他站在窗户边上望月时曾想,将这么一位妙人儿放到这么远僻的地方来,让见者动心,不知道那程二郎将来会不会后悔。
而后来,是他无数次后悔当初,为什么对着她把真话说得浮浅如戏言……
第二天大早,邓公子走了,没有请人扫雪没有与人作别,留下五十两银子做招待费,带着腾飞骑马踏雪而去了……
武梁偶尔想起姓邓的来,还念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程向腾面前提起过她。
不知是否和这人有关,反正程向腾到底还是记得她,在年节前给她送了些年货。胭脂水粉,布匹衣衫,肉干果脯,杂书点心,零七碎八的一大马车,另外还有三十两银子。
武梁看着那些东西时想,送这么许多,这是让她长住久安的意思吧?
如果他肯这么时不时的送点儿东西有个口询表示一下还记得她这人,让这里的人心有忌惮不敢对她使坏撒野,那她就真心祝唐氏多生娃,生好娃,生到根本停不下来。
总之主家有了态度,孙大兴对武梁的态度也跟着变迁,从最初的客气到后来的冷落再到后来的掂量现在又重返了客气。似乎也管束着孙二兴和自家婆娘少来招惹,于是武梁倒是舒舒坦坦过了个年。
···
小十一从年前家里开始晾肉干开始,就美滋滋的跟武梁说起过好几次,然后过完年,就拉着他祖父姜老秀才的手,正正经经给武梁送了一束肉干作年礼。
老秀才年已古稀,青黑脸色,人瘦得杆似的,拄着根棍子人走路也打飘。他的眼睛也浑浊不堪,不知道能不能看清东西。
老头儿抖着胡子向武梁致谢,说话最多两个字儿就要一歇气儿,给人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的感觉。
好不容易说完,还颤颤向武梁深揖,然后停了好久没有直起身来。
武梁也不清楚躬那么长时间身子,是因为他腰不好直不起身呢,还是表达那深深的恭敬呢。说实话她不太敢去扶他,总觉得伸手那么一扶,那人就会顺势身子一歪一软再起不来了。
所以她只好装呆愣愕然,任由老头儿鞠完了,借着十一的手起来。
所谓老朽,真的给人整个身子已朽的感觉。就这样据说还能帮十一煮饭呢,武梁真是深深感叹生命的强悍。当然,小十一这么大点儿孩子,能当劳力去整饬田地,也很牛叉。
然后十一跪地磕头,端端正正认认真真。
武梁坐在上位受礼,心里整个就一别扭难受。她知道,虽然她不是真的夫子,但十一执的是对尊长的大礼。
武梁准备了大红包给他,姜老秀才坚持不许十一接。老秀才道:“十一受姑娘恩惠已重,此番来拜真心实意,怎么能反让姑娘破费……”
好像接了她的红包,他们来拜年就显得不够纯粹真诚了似的。
什么恩惠已重,不过买几本书,招待点儿点心,做身新衣裳过年之类的罢了。
但这老秀才能对她这么个做丫头的弯下腰,可见几十年的生活洗礼,将他那份秀才的矜贵也洗得差不多了。
武梁回头就赶紧去他家回礼回拜,把送的礼多还回去才能安心。
之前武梁常在村里转悠,但寻常并不肯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