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毙吕残于掌下的陈庆泽,如此前他还是半步宗师之境,而今从其另一掌中萦绕的肉眼可见真气看来,他已在与吕残一斗中,窥得大道,破开宛若高山的半步之遥,跨入真正的宗师之境。
击退蓝袍之际,陈庆泽周身气势不减,散出阵阵骇人之势,就连足下悬空崖上坚实之地,也感受到这位新晋宗师的巍峨之势而震颤不止,便是此前慕容白需以毕身功力,才碎去一角的崖体,也在陈庆泽足下发出阵阵碎裂之声。
正是有了陈庆泽相助,少年心头忽觉一松,胸口迟滞顿消。
“呼...呼...”轻吐浊气,松弛下来的少年,方觉身体微沉,双足一软,差点瘫软在地,万幸断月尚在掌中,忙以剑拄地,终是稳住身形。
陈庆泽瞧向适才控住木兄弟的女子,登时心惊,即便已入得宗师之境,竟还看不出此女深浅,如此说来,唯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此女武境修为仍在自己之上...可自己眼下已入宗师,能临自己之上的,唯有一境...
想至此,陈庆这立时骇然,不敢大意,目光紧锁数丈之外女子,微微侧首,向身后关切开口:“兄弟,如何!”
‘木兄弟’与‘兄弟’之称,虽只差一字,但意味着什么,少年怎会不知,眼下强敌仍在,只得掩住心头暖意,冲着身前布衣,坚定开口:“大哥!我无碍!”
不曾回首,更瞧不见少年面上神情几何,但‘大哥’二字之回应,已令陈庆泽唇角微抬,以至于数丈之外的强敌也不再可怕,正欲开口,却听得红袍女子之声已然传至。
“没想到,当日闯谷的三个小子,今日却成了棘手的人物...可宗师境...想在我面前妄言护住何人,恐还不够资格...”
谷主似并未因蓝袍被陈庆泽击退而恼,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述说着最是笃定的话语,全然不将江湖中人人皆奉若申明的宗师之境放在眼中,声落之时,轻抬双眸,瞳中剑形又显。
几乎同时,与那双眸子相触的陈庆泽只觉胸腹之中,似被利刃所侵,五脏六腑皆如剑刺,身形连退,直至后背抵在一掌之上,方才止住...一股暖流,延后心传入丹田,如同和煦春风,驱散寒冬,助自己抵住体内剑刺之痛...回过神来,目光微移,只瞧得青衫身影,正立于身后,单掌抵背之姿。
原是顾萧,此前正是被红袍女子以眸中剑形所控,故在女子再展此招之际,早有提防在心,不过想要提醒陈大哥时,却已晚了半步,本以为陈大哥武境能抵挡女子此招,却瞧得陈大哥一招落败,于是便运转内力,前来相助,终是在他跌下悬空崖时,助他稳住了身形。
“多...”陈庆泽‘谢’字尚未出口,却被少年含笑打断。
“大哥若是言谢,那适才救命之恩,或许小弟只能以自裁相报了...”
“哈哈!那大哥便不见外了...”两人交谈甚欢,似早已忘却了这悬空崖上,还有远胜过宗师之境的强敌存在。
看似轻敌,实是陈庆泽在迎上少年目光之时,便已察觉兄弟眼神之中意有所指,便以‘相谢’之言以试,果然少年当即接下,默契一生,当即配合唱一出戏,给那女子看。
换做旁人,被少年二人如此嘲讽,早已暴怒,人一旦失了理智,便会显出破绽...这便是少年之计,可这位慕容谷主,偏是冷静自若,甚至带着些许玩味,从容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直至少年眸中笑意尽消,方才开口。
“吕残此人,心机深沉,难以分辨他所言真假,不过他说你是夺舍的最佳人选,此番看来,倒是肺腑之言...你也收了那些小聪明,安心做风凌的夺舍之躯罢...”谷主言罢,凤眸之中,剑形又闪...
此言一出,陈庆泽亦是色变,当感到先前威压又至,正欲抬眸寻敌破招之际,耳中却响少年之声。
“陈大哥,莫要望其双目...此前我便是瞧得她目光,被她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听得少年之提点言,陈庆泽立时恍然,此女之功,便是那双凤眸剑形瞳仁,无论知天、宗师,若是目光相触,便再无法脱身。
回过神来的陈庆泽,立时移开目光,身旁少年亦是如此,默运内功,欲抵挡此招....
二人如此应对‘无招’之招,陈胭脂即觉惊讶,又觉可笑,惊讶的是这两人在短短交手就已瞧得破招玄机所在,可笑的却是这两人不自量力,如是同样武境,或还有一战之力,但两人不过知天、宗师之境,便是知晓了破招之法,亦是无法做到。
战至此时,陈胭脂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一来是那逆转轮回之法已等不得自己再与这二人周旋,而来亦是担心少年瞧得破绽,万一横生变故,自己苦心多年的逆转轮回之法,失了效力...
微阖凤眸,再睁眼时,眸中隐约显现的剑形比起先前更为清晰,不仅如此,悬空崖下,随眸中剑影清晰之时,同生异响。
一抹剑光竟破开莲花山巅,直入云霄,破开层层云雾,落于胭红掌心,随光渐消,一柄剑,显于少年二人眼,此剑显出同时,又一抹剑光再破山巅,如追寻此前剑光而至一般,落于谷主另一掌中...
“你不是想要一睹慕容风凌的风采吗...”双剑在手,女子眸中不显凌厉,反是绽出悲伤,同抬手中双剑。
彩云易散,皓月难圆,
几许风月,翘首盼归;
人生之曲,轮回之衣,
终化血风胭脂双剑,尽展神兵逆转轮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