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令林中远端的少年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这红袍会生出如此惊恐之状,本以为会再有一场恶战的少年,眸中戒备不减,只轻声向身旁慕容妩开口发问:“慕容姑娘,这红袍为何会显如此惊恐之状。”
慕容妩也真疑惑,想开口时,林中却异变忽生,那踉跄而退的红袍身影惊恐之声已传入耳。
“炼...炼师兄...你...你不是...我...我...也是得了师命...”慕容楚惊恐而退,许是怕极,就连瞳仁都已经随之颤抖。
而他面前蓝袍,那双漠然空洞双眸,此刻似已经生灵智,闪烁着诡异红芒,直直盯着眼前颤抖不止的红袍,那等蔑视,似是在瞧着一具尸骸。
目光越过慕容楚颤抖身形,直望向林中远端,目露疑惑的两人,当扫过慕容妩身影之时,稍显惊讶,而后目光不停,终是落于身旁青衫之上。
被这蓝袍冷冽眼神扫过,少年没由来的冷汗袭背,明明只是一具听令而行的人傀,此刻却如生灵智一般,怎能不令人忐忑。
慕容妩也瞧见此景,在她记忆中,依门中所传,炼师兄因走火入魔,早堕魔道,成了一具只听人令的行尸走肉,如今这犀利目光,便是他生前也不有过,但若细观,他的目光却像极了一个人...
同有此感的,不止慕容妩,还有踉跄而退的慕容楚,当瞧清这人傀望向少年二人目光之时,熟悉之感涌上心头,脑海中闪过一人身影,惊骇之下,双唇蠕动,终是喃喃开口。
“师...师父...”
与慕容楚一同喃喃开口的,还有少年身旁柔媚女子,两人的异口同声,直令身旁少年骇然抬眸,望向那蓝袍身影,自从凹谷闯入这慕容谷,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谷主慕容。
即便知这蓝袍非他本人,但无论寻吕残身影还是救下咫尺二人,先会上一会,总好过一无所知...
正当少年暗自思忖间,蓝袍人傀已然轻启双唇,不过却非冲着少年,而是冲身前颤抖红袍开口。
“楚儿...你在莲花山上,是如何应承为师的...”
听得此声,抖若筛糠的慕容楚早已腿软,“扑通”一声,跪于蓝袍身前,惊慌开口。
“师...师父...徒儿不敢懈怠...混入这些人中,我...我已寻得那夺舍之...”慌乱之下,慕容楚已是口不择言,就深藏心中之秘也已尽数道出,只为了师父能饶了自己性命,可他却忘了这等秘事,岂能说出。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蓝袍如野兽之掌已然挥出,重重扇在慕容楚脸颊之上,直将其扇飞丈余,重落于地,那张一直挂满和煦笑容的面颊立时肿胀而起,鲜血并脱落的牙齿一并从口中喷出。
自觉失言的慕容楚,哪还敢开口,只讪讪伏地,不敢再言半分。
教训完慕容楚的蓝袍,似还余怒未消,蓝袍身影闪动,再至伏地慕容楚身前,抬起锐甲之掌,却闻青衫之声传入耳中。
“晚辈木一,见过风凌谷主...”
掌势瞬凝,蓝袍抬起的掌,不曾落下,似在权衡之后,缓缓收掌,侧目迎上那抱拳的青衫身影,略扫一二,缓缓开口:“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如此年纪,便能踏境知天...看来吕残...没有骗我...”
少年看似欲救慕容楚,实则是为登山莲花而为,但却从这慕容蓝袍口中听闻吕残之名,心中骤转凝重:“果然...这慕容谷主早与吕残沆瀣一气...”
不过在这江湖中摸爬数载,也知面对变局之时,当处变不惊,即便心中如同波涛,面上仍保持着从容之姿,淡然开口:“吕残不过北贼残寇尔,为了活下去,什么谎言都会编造,谷主乃武林前辈,自然慧眼如炬,定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可你擅闯我谷,连乱我金鸡、酆都二山,这总不是那吕残胡编乱造吧?”人傀本就是躯壳,在远于莲花山上的谷主操控下,放声而笑之姿,落于少年眼中,却是僵硬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不仅少年,便是一旁伏地的慕容楚还有身侧柔媚女子,都在笑声之下,显出惊恐之色。
“在下闯谷,也是无奈之举,若谷主未曾掳走我之挚友,我又怎会一路追寻至此,如谷主宽宏,肯将挚友放还,我自当谢这闯谷之罪...”少年言罢,似又想起些许,继续补充道。
“当然,那北贼匪寇,伤了许多无辜性命,若谷主能从大义,将他交予雁北官军,想来深受其害的无辜百姓,定会交手称赞谷主之德,也不枉谷主侠名,远波神州。”
瞧得那不惧慕容谷之威名,慷慨而言的少年,不知是青衫之色与多年前初见他时的那身蓝袍甚是相近,还是少年言至动容时眸中闪烁的星光,亦或是这番为无辜苍生之语,令得远在莲花山上的凤眸为之一怔...
蓝袍、青衫,一瞬重叠...
星眸、从容,一霎相融。
无语凝噎,直至少年欲再开口,方才回过神来,打断少年,目光似剑,凝声发问。
“你说...我若将你之挚友两人并吕残交予你,你愿谢闯谷之罪?”
“不错!”少年不作犹豫,比起带上众人,冒着性命之险闯上莲花,若能不动干戈,救出咫尺二人,灭口吕残,谢罪而已,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