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怔怔相望,想要一诉心中倾慕,但却来不及了,曲境已然袭来,身前师兄也早已回首横剑迎敌。
不展剑境相抗,无疑以短攻长,但当曲境掠过两人红袍之际,却并未觉察出适才剑境之下的无形重压。
片刻之后,慕容青才回过神来,耳中传出师兄温和之声:「你赢了...想上莲花山,便随我来...」
「师兄输了!被谷中弟子称作师父之下第一人的师兄为救自己,甘背败绩...若再引他们三人上山,岂不更受责罚...」慕容青心中思绪掠过,已暗暗决定,师兄若因此事受罚,自当一力承担,思忖未定,却闻爽朗大笑声出。
「阁下为救人而自散剑境,才给了我机会,若非如此,胜败犹未可知,且适才冥想之中,我已败了半招...我自会谨守赌约,为慕容谷守谷十年...」
慕容青不可思议地望向那持箫客,实是想不通,适才他已占尽上风,莫说剑境认输,只要他想,趁机取下自己与师兄性命也非难事...且不论他是否能守那守谷十年之约,能如此痛快认输,这世上几人能做到。
「不如,再比过...且适才冥想之境毕竟只半招尔,若真的交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许是想到先前一时气盛定下的十年守谷之约,师兄目中生出相惜之色,瞧向那未作犹豫转身的背影,不禁出言挽留。
但那背影如同其豪爽之声一般潇洒,不曾回首之轻
抬手挥别,冲着林外打趣开口:「你们两,忒不讲究,我在拼命,你们倒先逃了,还不如那姑娘...」
声落之时,两道身影,于竹海之外,疾跃而来,持笛之人,不以为耻,反是打趣:「大哥,明明是你强出头,要与人打赌,这下可好,将我等二人十年光阴一并输了。」.
怀抱古琴之人,还以为二哥真的怒了,忙开口劝道:「咱们三人同心,既是大哥决定,咱们自当遵从,不过十年而已,正可在此修修心,倒也无妨...」
持笛客闻言,知是三弟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这才瞧见大哥、三弟眼中狡黠,暗道中计的他,此时方是真怒,却见两位兄弟已然运其轻功,向那望乡破而去,只得挠头跟上...
「原来这谷外,不仅是勾心斗角,还有如此真性情之人...有趣、有趣...」师兄定定得瞧着三人远去背影,兀自呢喃,不查身后师妹神情凝望目光。..
结义兄弟三人,才出望乡竹海,当先持箫之人,似有所想,暂止前行,身旁兄弟二人,也同止步。
「相识一场,亦算‘臭味相投",还不知阁下姓名,守谷十年约满,或许正是再讨教之时...」
持箫客声传入耳,师兄唇角罕见上扬,眉头大展,运足内力,声传竹海。
「慕容白携师妹慕容青,恭迎大驾...」
当年往事,历历在目,慕容青赫然回神,原来十年光阴,竟过得如此之快...不过物是人非,当年的持箫客比起十年前,武境更进一步,便是现在的自己,也无法看出他的身前,身旁的兄弟二人更是神光内敛,一见便知,内力之精。
睹物思人,更何况故人相见,令思人之念更浓,慕容青不知该如何回答持箫客之问,总不能告诉他,白师兄为阻师父修炼那邪法,自愿以身试功,却走火入魔,被押在无间狱下...
慕容青之神色,落入一旁剑十方眼中,此间林深之局,早已脱离了掌控,便是那少年援手不曾出现,要擒人已是不易,眼下事已不可为,或许暂退,方为上策...
「陈大哥,我...」少年已然跃至陈庆泽兄弟三人身旁,见几人赶来,心中虽喜,有了他们相助,此间胜算已然大涨,但转念愧意又生,尽管是好意欺瞒,但对待朋友,谎言便是谎言,故而一向‘猴儿精"也变成了支支吾吾羞于启齿之状。
陈庆泽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那柄似凝月光的神兵调转,将剑柄递将而去,许是见少年愧疚渐盛,方才开口,以宽少年之心:「既是兄弟,不必多言,为兄三人,自然知道,看来碧衣姑娘与这些人,便是你闯这慕容谷的目的,既然已救下了人,快快离去...」
这番话,不仅是说与少年,更是说给慕容青的,自当年在望乡竹海输了半招与慕容白,便知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担心少年若一味相逼,万一真惹怒了那位从未现身的谷主,不好收场,更何况自己三人已娶了谷中女子,也算半个慕容谷中人,与这少年意气相投,也不愿看到他陷此谷。
少年目光落于正专心施针,为霖儿驱毒的尺夜身上,瞧得他的断臂,又望向听闻陈大哥之言儿纷纷递来目光的墨门众人,心思愈坚:「大哥心思,小弟自然明白,但...我这群挚友,尚有两人不知所踪,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原来如此...」陈庆泽已明了少年心思,随即再望林中慕容青。
「慕容白何在,就言陈庆泽携兄弟三人,再来讨教,此番再赌十年守谷之约...不过他的赌注却要稍稍加码了...」
闻听此言,慕容青知眼下已是兵戎相见之局,心思也定,眼下酆都众人,已落入下风,想要扭转此局,或许与这持箫客一斗,方是破局之法,当即就
要开口应下赌约,却在此时,觉察一股凶戾之气席卷而来...
不似先前凶兽梼杌散发出的那种凶兽暴戾气息,更像是那常年嗜血之人散发出之气势,且更浓数倍不止...
不仅是慕容青察觉到了,剑十方、陈庆泽三人,当然还有那青衫少年,不约而同,齐齐抬首,望向浓雾林中。
褴褛衣衫,身背琵琶双钩,满面癫狂,眸中血丝满布,十年前的一身侠气、淡然,早已不见,唯有血腥杀戮气,满布其身。
缓缓踱步,每踏一步,身上所缠精钢铁索触地发出的金锐之声,如暗夜之中,索命冤魂的厉吼般,清晰传入林中每一人耳中。
」哗啦——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