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谁为羔羊,尚未可知...
唯一可知的,是引得莲花山巅,大殿之中谷主兴趣的少年,此刻正于金鸡楼中,与虬髯大汉、雪貂,手忙脚乱找寻着治疗断臂之伤的药材。
先前在尺夜的提点下,三人担心会有慕容谷中人被梼杌挣脱金鸡窟禁锢的动静吸引,至金鸡窟查探,便一刻不停赶回金鸡楼中。
赶路途中,尺夜亦将自己掩人耳目之法说于少年二人,这法倒也简单,金鸡楼主夫妇并金鸡楼弟子,连同恶人岭众人都已丧命在金鸡窟中,此时的金鸡楼甚至金鸡山,就只剩三人一貂。
而尺夜先前一直是金鸡山首徒,此时正可以借断臂可掩盖一切,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此次入金鸡窟取血丹时,那梼杌凶性大发,金鸡楼众人皆丧命其口,唯自己与少年三人在穹顶剑阵下逃得一命,应能唬瞒过来人,至于雪貂,只需藏在三人胭红斗篷之中,便能轻松掩过...
少年与虬髯大汉二人亦觉此法可行,还不曾来得及细细商量,尺夜在金鸡窟外服下的丹药药效已过,且一路赶回金鸡楼,已是难以支撑,于是趁着尚有余力,便领着少年二人去往金鸡楼找寻药材疗伤,这才有了三人一貂,手忙脚乱之景。
“找到了!”虬髯大汉一通翻找之下,终在纷乱的瓶瓶罐罐中找到一长口小瓶,软木塞牢牢封其口,以半生红纸裁贴瓶身之上,小篆工整书写二字,“春露”,轻轻摇晃,能听到其中盛满液体。
尺夜此刻已是面色发青,眼见薛虎已寻到自己所需之物,强撑虚弱之躯开口:“木兄弟...你从金鸡窟中取来的血丹何在?”
少年听他问起血丹,忙在怀中一阵翻找,总算是将先前以青衫包裹的十余枚血丹找到。
打开青衫,十余枚血丹立呈眼前,晶莹剔透,似琉璃之中殷红血液正鲜活流淌,散发出阵阵药香...难以想象此丹竟是那梼杌恶臭垂涎而成,只在少年星眸凝视之际,殷红流淌的丹中血液在窗棂外洒落房中的穹顶月芒相映下,散发出淡淡红芒,将少年双眸映成殷红一片...
只一眼,少年就被这丹药所吸引,失神之下,伸出手掌,取出一枚,轻抬手掌,送向口中,却被身旁早已察觉异常的雪貂攀上手臂,亮出尖锐之齿,喉中发出警示“咝咝”之声。
可此时少年,早陷入血丹光彩之中,哪还听得到雪貂的警示,抬手不停,眼见就要将血丹送入口中,耳中传来尺夜的厉喝之声。
“木兄弟!”
雪貂终也察觉到了少年危险,不再出声警示,只在尺夜厉喝声起同时,以利齿轻摇少年手掌,终让他回过神来。
“多亏尺夜兄与踏雪在旁,没想到这血丹竟能蛊惑人心...以那凶兽之力,若是误服此丹,恐怕会承受不住这血丹中所蕴的凶兽之力,爆体而亡...”心中微凛,先前在金鸡窟中,光线昏暗,不曾发觉,此时穹顶柔和月光配上手中丹中红芒,才觉这凶兽之丹如此诡异,少年喃喃自语,正想着此丹到底有何功效之时,却听得尺夜虚弱之声再传入耳。
“此丹能在人死之后,锁住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我潜入慕容谷多年,也正是为此丹而来。”终见梦寐以求的血丹近在咫尺,尺夜已无血色的面上,终露一丝释然,凝视片刻,再向少年开口。
“木兄弟,借你随身兵刃一用...”
顾萧不知尺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他是墨门中炼药天才,自己身上所携延命丸便是出自他手,眼下他伤势不轻,救人要紧,并未多言,忙从身后剑匣中取断月在手。
断月一显,立将透过窗棂而入的月光吸于剑身之上,本凝淡淡月芒的神兵,宛若月坠房中,散出耀眼之芒。
“端得神兵...”即便此前在金鸡窟中已见过少年仗此剑逞威,力敌梼杌,此时近观,尺夜眸凝断月剑光,仍不禁发出赞叹,不过断臂之痛就令他眸中虚弱更盛,只得抽回思绪,向少年开口道。
“劳烦木兄弟寻一容器,取血丹一枚,以神兵将其一分为三...咳咳咳...”寥寥几言,已令尺夜扯动伤口,剧烈咳嗽令他语势顿止,见虬髯大汉与少年欲上前搀扶,忙抬手止住,平复一二,继续道。
“再...再以半颗延命丸,以薛兄手中春露相融...要快...”
话至最后,尺夜本就虚弱眸中已隐现死气,声落之时,再无力开口。
少年知已不能耽搁,忙从薛虎手中接过春露小瓶,星眸疾扫,寻见一鎏金笔筒,单掌疾出,五指一抓,内力由掌而出,将笔筒吸入手中,不做犹豫,将血丹置地,依尺夜所言,断月轻挥,一分为三。
此前被这血丹慑心,谨慎之下,以断月剑尖挑至笔筒之中,又取延命丸,分半置入,接过薛虎递来长口小瓶,弹开木塞,将其中液体尽数倾入笔筒之中。
说来也怪,这三味不同之材,随春露而入,两枚丹药遇之即化,生出浓烈奇异丹香,顿满此室。
少年、虬髯,只闻丹香入鼻,已是精神一振,便是蹲伏青衫肩头的雪貂,乌溜溜的大眼之中,也生光彩,粉嫩小舌,不住探在漆黑鼻头之上,似被这异香所引。
端起笔筒,少年扶住已无力开口的尺夜,轻声唤道:“尺兄,你以眨眼示我...内服?外敷?”
见尺夜接连眨眼,少年顿时明了,先将笔筒中的药液灌入尺夜口中,而后在此房中,找寻到包扎所用细布,扯开扎于他断臂处的青衫布条,沾满药液,均匀涂抹于断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