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山中初相识,轻功斗法穿林驰。
这道身影少年再熟悉不过,当日无归山中,自己踏雪、点水尽展,都不曾追上其迅捷之影...自在这金鸡窟中见得此等凶兽,姬夜又连番以计引诱自己与薛大哥深入,少年甚至以为,雪貂一事,乃是他们为诓骗自己而杜撰的,直至此危难关头,再见这熟悉之影,欣喜之下,差点忘却了凶兽杀招已至...
人生大喜,他乡遇故知,算得其一,虽然少年、雪貂,一人、一兽,但同享美味,亦同岭州,早已配得上“挚友”二字。
同样欣喜的,还有那道雪白兽影,不过此刻三角脑袋上,乌溜溜的大眼,却无丝毫欣喜之色,反是暗暗透着凶狠之意,直冲梼杌。
而梼杌似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可美味就在眼前,怎会轻言放弃,扫尾之势不停,只停下口中低吟,将獠牙利齿,转向感知危机之向。
没了梼杌低吟扰心,少年轻功顿时快上三分,终是在长尾袭来,穿透胸膛前,堪堪避开这夺命一击。风卷身形,云纵跃起,目光疾扫,寻向那道雪白之影...
雪貂自然也瞧见了少年逃脱致命一击,三角脑袋一转,正瞧见梼杌血口欲吞下自己,撤去跃行之力,身影悄然坠下,直落于凶兽庞大身躯之上,锋利之爪同出,扣住梼杌皮毛,小巧身形顺势钻于其中,对于少年等人而言,能抵御刀剑的厚重毛发,却不敌小小雪貂的灵巧身形与利爪。
毛发浓密厚实,可对于擅长打洞的雪貂来说,山岩锐石,皆不在话下,又何况区区毛发,钻入梼杌毛发中,无需多时,已抵皮肉毛发相连之处,似在为主报适才长尾袭杀之恨般,雪貂张开口来,以尖锐小牙撕咬起眼前皮肉。
梼杌实没想到,自己本欲一箭双雕,却落得两空,不仅猎物逃开,便是这袭来之物,也瞬间消失不见,正纳闷适才明明感知到的危险消失之时,颈中传来阵阵痛感。
吃痛之下,立时暴怒,梼杌凶性大发,疯狂甩首,欲将撕咬自己皮肉的蝼蚁从毛发中甩脱,不过踏雪却非寻常雪貂,且不论通得人性,神智不弱梼杌,便是伴易水刃,得此神兵浸淫多年,亦非寻常之禽,觉察梼杌吃痛,已将注意力从青衫少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不仅不曾停下撕咬之势,反倒在梼杌脊背毛发之中,钻入钻出,变本加厉。
梼杌毕竟乃是凶兽,即便被踏雪撕咬,也只是受些许皮肉之苦,性命无虞,但在踏雪一番折腾下,痛痒难止,哪里还有心思,再管猎物。
落定身形的少年,终也看出了踏雪目的所在,暗赞它竟能抓住梼杌弱点之时,已盘算好了脱身之法,不再犹豫,连连施展轻功,几个纵跃,已从疯癫挠身的凶兽身旁跃过。
于祭坛边沿落定身形一瞬,冲着不住以利爪挠身的凶兽方向低声呼唤。
“踏雪!”
声音才出,梼杌浓密毛发之中,雪白兽影立时浮现,兽目之中,满是青衫之影,听得熟悉呼唤,雪白身影如箭而出,激射而来,少年猿臂轻舒展,将飞入臂弯的雪貂揽入怀中...
“抓紧我!”少年将雪貂扶与肩头,声出之时,祭坛边沿之余残影,青白之影,跃下祭坛,向来时裂隙疾跃而去。
发梢迎风而动,余光一片雪白,有踏雪相伴,少年仿若又回无归山中,就连复发得内伤都似好了几分,身形之快,几于黑夜融为一体...
却说先行离开的薛虎,已携姬夜行至进入此地的裂隙之地,将断臂的他扶之裂隙之地,虬髯大汉毅然回身,欲行向祭坛。
“薛兄...你欲何往?”姬夜连忙唤住大汉。
虬髯大汉,闻言止步,回望一眼断臂汉子,轻吐二字:“助他。”
江湖之中,情义二字,说来简单,面对生死,如此潦草抉择者,确是寥寥,姬夜扶住断臂,望向虬髯大汉,似从他身上看到了多年不见的门派传承,先前救人,自己亦算得上舍命相搏,可毕竟自己心中有着七分把握,可以脱身,但此刻虬髯,这一去,应是十死之数...
面对生死之时,自己还能否如者虬髯大汉一般,轻描淡写,姬夜不得而知,可眼前虬髯大汉,已是毅然转身,欲前往相助少年。
大汉身形才动,黑暗之中,衣袂破空之声传入裂隙之中,不似祭坛之上,忌惮梼杌之威,不敢尽力施展,此番于黑暗中传来的声响,仅凭声势,已能断言,在全力施展。
金鸡岭众人,早已丧命祭坛之上,能施展此等轻功的,除却青衫少年,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