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赢皇习练仙法残册,一统天下后,想求得长生,怎料走火入魔,只能散功保命...」
「世上既有仙法,也自然会有仙,故才遣人寻仙问药,以求长生...」
「他也是一样,既得那仙法残卷,自然想要更进一步...」
端木、吴奋二人四目相对,你一言我一语,将老师所出题一一解开。
萧相听得徒儿们已彻悟当中缘由,眼中欣慰愈显,不过片刻,又转忧虑:「那晚以仙卷试探,他果然中计离京,留下秋儿震慑百官,正好可趁此机会入宫一探,若能寻到那异兽骸骨,便能破解仙卷之谜...」
端木秋当即起身行礼:「老师这法甚好,即便待他发现中计,回京之时,咱们早已查清,到时神不知鬼不觉...老师只需返回威州修养好身子,江霖之事交予端木...」
话未说完,端木秋已察觉不对,老师若想如此布局,为何还要至齐然居,外人或许不知,但端木秋掌管九门,怎能不知齐然居直通霖江,而顺霖江北上则是直通汴京的水路之道
。
猛然回首,望向因剧烈咳嗽而面带病容的老师,此刻他似又恢复了当年算无遗策,无双国士之风采,正含笑望瞧向自己。
「老师...您想北上...您也要去汴京...」端木秋心惊开口。
「秋儿这些年虽不在为师身旁,不仅武艺不曾落下,心思也成长许多...」萧相起身,缓缓移步至端木秋身旁,如少年时般,轻拍肩头,以示赞许。
怎奈当年少年早已成长为独当一面之才,直至此时轻拍,才发现自己垂垂老矣,再不是当年自忖能以心中计定天下的年轻人了。
「老师不可,既是诱他离京,你还为何要亲往,且不说您的身子,若他真的习练了那仙法残卷...即便他如当年赢皇一般,被仙法残卷反噬,无法出手,随行的老狗忠齐与那严若海,皆当世高手...」端木秋察觉自己老师欲亲身范险,急切之下,立时开口劝阻,话音未落却被萧相抬手止住。
「你觉得若以假消息,便能瞒得过他的双眼吗...我给他的确是仙卷残册的真消息...」萧相寥寥数言,每一句都让端木秋心中更惊几分。
身旁吴奋也从端木与老师交谈数言中知晓了老师心意,不过确不似端木秋劝阻,吴奋反是从容在旁,不过那双冷静的双眸中似已察觉到了什么,一闪即消。
老人的目光更为从容,不过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疲惫:「秋儿,记住,既是让你震慑百官,你便要做到‘孤臣二字,方能让他对你彻底放下戒心,今日你杀威国公,他不仅不会惩处于你,反倒会放下心来...为师此番北上...若有意外,你需牢记,若有一日,有人持我手中「萧」字金牌至江霖之日...他便是你们之主。」
端木秋不解,跨前一步,带着急切追问:「为什么?秋儿实不明白,老师为何要以身犯险?既然咱们都已寻到了线索...」
话未说完,端木秋却见一道目光袭来,那目光已有多年不曾见到,只隐约记得,很多年前,老云王征群雄,平天下,还政赵帝之时,自已曾见过。
当年的他立在云王身侧时,也是这般,始终嘴角挂着自信笑容,目光柔和却暗凝锐利,能直视人心,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恍惚一瞬,终归现实,再望眼前,尽管眼神一瞬重归,终抵不过岁月洗磨,英雄迟暮,垂垂老矣。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萧相收回目光,淡然开口。
端木秋不再多言,深知老师的性子,心中认定之事,即便云王也无法劝阻,只得跪地行礼。
「老师教诲,定当谨记,端木会在江霖静候老师与二位兄长回京。」
叩首行礼,随即起身,行至窗边之时,想起一事,回首嘱咐张、吴二人:「两位兄长,此地周边满是云影司眼线,不过放心,我已料理干净...还请两位兄长一路照顾好老师,端木拜谢!」
「你小子这是什么话,相爷是你老师,也是咱的老师,你只管依老师之计行事...等等...那什么...你小子虽然机灵,但咱们若离开,没人帮衬你,你...万事小心,快走快走!」
张虎德依旧不改莽汉直肠,七子其三相聚短暂,豹目之中满是不舍,但知端木秋有老师叮嘱要事在身,便以不耐语气催促其动身,可室内几人,都能听出这莽汉生硬语气之中的几分不舍。
吴奋并未多言,只向窗边的端木秋抱拳。
端木秋不舍地扫了眼两位兄长,唇角笑意,无法遮掩,但回首之时,面上笑意瞬消,冷肃面容似又变成了那重掌九门司的「阎王」督主。
开窗、翻身而出,端木秋离去背影洒满晨曦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