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之下...只见旌旗无数,恐不亚于我军...还请殿下调兵...速援...”斥候用尽全力,说至最后已是声若蚊蝇,头一歪,亡于当场。
齐韬虽贵为皇子,但始终不曾临战,被这斥候所奏军报所惊的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呆立当场喃喃开口:“怎...怎会如此...”
所幸身侧尚有福氏兄弟,福瑞撩起身后披风上前军礼跪地:“殿下,我雁北大营十万军马,即便败了三阵,主力仍有一战之力,想来是晋人趁我雁北诸将尚未归营偷袭,大军无首所致,殿下不必忧心,福瑞愿率巡守军前往相援。”
福康亦归于兄弟身旁请命道:“末将请命愿往。”
福氏兄弟请
命之言,似是唤醒了齐韬,稍定心神道:“好,就依两位将军之法...”
正当没了主意得齐韬正欲允了福氏兄弟率军相援之时,却听高登之声响起。
“殿下且慢。”
众人皆不曾想到高登在此时还敢出言阻拦,纷纷投去愤怒眼神,直至瞧见那肥硕身躯双手高高捧起得明黄卷轴时,方瞠目结舌...
终是齐韬最先认出了那抹明黄以为着什么,瞬间跪伏口中高呼万岁,城中诸将,方才反应过来,皆跪迎圣旨。
高登此刻神情肃穆,手托明黄卷轴过顶,快步行至宁王身前,扶起齐韬,将手中圣旨恭敬交予宁王手中,忙一撩裙甲跪旨听宣。
齐韬瞧向手中明黄,知高登之意,稍定心神,打开卷轴,只匆匆一瞥,不由惊愕失色,但很快却收敛面色,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齐皇,诏曰:兹有高登,才德兼备,智勇双全,实乃国之栋梁,着即日起封北境统将,雁北军马皆授高卿节制,望高卿不负朕之所望,不负百姓之望。钦此!”
“臣,高登,领旨谢恩!”宁王宣诏毕时,高登已叩首直身,抬手以待。
虽不敢相信,但圣旨就在自己手中,齐韬仔细将圣旨并玺印看了数遍,直至跪于身前的高登轻声开口,方才回过神来。
“殿下,军情紧急...”
齐韬知父皇识人眼光,当即将手中圣旨交予高登手中,瞧着肥胖身躯恭敬接旨,赫然起身,随即
回首,向身后诸将令道。
“本将现已是北境统将,晋贼此番大军袭我边境,众将士听令!”此刻的高登再无这些年草包将军的无赖模样,肥硕身躯似在接下圣旨一瞬,已然挺拔,令出口时,声音浑厚威严,俨然已成领军大将。
目光所至处,无人再敢如先前看待草包般眼神与自己之对视,高登蹙眉,微微摇首,直至目光落在福氏兄弟两人身上,见他二人虽是目露惊颚,却并无畏惧之色,坦然迎上自己审视目光。
高登眼中稍亮,随即快步上前,不顾福氏兄弟怒目开口直言:“前方连败三阵,即便有再多援军赶去,也无法在一夜之间扭转战局,不知两位副将军可敢以身范险?”
本以为高登坐上北境统将之位,是来向兄弟二人问罪,却不曾想他只问军情,福瑞本还忧心高登会以军情携私仇让两人带巡守军以寡击众,可当瞧见高登那双小眼之中满是无私果决,心中已知是自己兄弟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敌当前,当抛却私怨才是。
当即侧目与兄长福康互视一言,而后齐声应道:“有何不敢!”
高登对福氏兄弟极为了解,瞧向这智勇双全的兄弟,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随即俯身扶起两人,低声开口:“此刻城中人多口杂,还请两位莫要见怪,此番晋贼扰境,尚不知领军之将何人,我军新败,两位将军不若带巡守军趁夜色绕过
子阳谷去袭敌军粮草,或可为我雁北军获一丝喘息之机。”
福瑞听得高登之计,不由微退一步,重新审视面前这位“草包将军”,心中暗赞他所言不错,正面交锋落败,士气低落,雁北调兵尚需时日,此刻城中守军加上雁北军不足一万,即便赶去支援,也不过杯水车薪...
“我知两位心中因高某声名,尚有芥蒂,可战事刻不容缓,还望两位将军以大局为重,高某拜谢!”高登瞧见福瑞犹豫神色,只道这兄弟二人还不曾放下心中介怀,稍作思忖,开口直言,纳头便拜。
福氏兄弟又怎是心胸狭隘之人,不论高登口中“战事大局”,便是高登此刻以统将身姿,还甘愿向两人低头拜服之举,也让兄弟二人心中暂消芥蒂,不待高登拜下之时,已同时出手,将高登扶起。
“高将军,福康虽是一介武夫,也知什么是大局为重,你且下令吧!”福康眸中坚定道。
“福瑞亦愿从高将军之令...不过战事为重...”福瑞俯首听命,不过目光却转向被巡守军围困的两人。
不假思索,高登在听闻军报之时,心中早已权衡定下主意,眼下已收服福氏兄弟,当先以战事为重,待得晋军退去,再设法寻他不迟,当即向着阵中少年开口:“留下单将军,本将不再为难你们,自行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