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使脑中疾转,王恒之言非是杞人忧天,单斌投诚之举,实是过于顺利,先是高登倒戈,再有陈默扮作高登亲兵入城,眼下又有那少年入通古轩来探,他们当中是否有关联,难道仅是巧合?
“不对,绝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那少年在高登军中差点要了王恒性命,却又在这紧要关头入了雁北城,还一路到了通古轩,看来得有所提防才是...”
晋使稍作思忖,向着身旁王恒开口道:“
计划要变上一变,后日,就是军例之日,你召集人手,在城中埋伏,以我响箭为号,无需去管云来客栈,只要在城中四处放火引得骚动即可。”
“云来客栈,却要如何?”王恒追问。
“那些将军,虽都会些武艺,却无人是我敌手,一旦发现事有蹊跷,我即刻遁去,他们拦不住我...至于陈默,最好他能追得上我,十八年前的仇正好一并报了。”晋使眸显寒意,冷笑开口。
又想起少年傍晚之约,随即吩咐道:“还请公子唤来许长老,埋伏后院之中,今晚正好先会会这少年。”
王恒眸中冷意渐渐盛,当日那一掌差点要了自己性命,想至此,不由恨恨道:“如此甚好,正好可报当日一掌之仇。”
......
日光轮转,转眼已至晡时,街上依旧鲜有行人,若是平日,封城之下,无甚客人,药坊掌柜早已泡上热茶,在门前享受这难得的午后阳光。
可今日这药坊之中却是忙得不可开交,高登那位爷,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当年他把雁北城搅得天翻地覆,若非万将军出面,只怕这位草包要将雁北城彻底搅乱才肯罢休。
此番他带着重伤之将,再回雁北,直冲自己的药坊,开口就要珍贵雪参,尽管掌柜不想将如此珍贵药材交予这草包,但瞧向奄奄一息的将军,抱着治病救人之心,还是忍痛将药材取出,交予士卒请来的大夫。
随着续命之
药熬成汤汁,灌入面色已然发青的徐安口中,片刻后,他面上徐徐升起些许血色,本已陷入昏迷的他终有了转醒迹象。
一直守候在旁,帮着老陈包扎伤口的高登见状,终是长舒了口气,向着长须老医者问道:“大夫,怎样,我这兄弟...”
“将军放心,徐将军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老医者捋须开口,从徐安手腕收回手来,恭敬回道。
“只不过什么?别磨磨蹭蹭的。”高登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
“将军莫慌,老夫是说,徐将军终归是失血过多,最好就莫要再行行伍,马上颠簸。”老医者见高登眉毛倒竖,忙开口解释。
听得此言,高登终是放下心来,手中包扎之势为止,却听得身旁发出惨呼,侧目去看,才发现是自己无意之下,手上稍重,引得老陈惨呼不止。
许是因徐安伤势压抑太久,心神放松之下,高登不仅毫无愧疚,反倒是打趣起老陈:“怎么说也是我巡守军中硬汉,此番却如女儿家一般苦寒叫疼,成何体统。”
“高将军可说得轻巧,你且试试这匕首贯穿肩胛,再如此使力,疼是不疼。”老陈瞧见呼吸渐已平稳的徐安,也放下心来,面对高登打趣,亦没甚好气回道。
二人说完,相视一眼,皆放声大笑,医者见状,亦起身自去开得药方,交予高登两人,叮嘱切记要谨遵医嘱,为徐安按时服药,方
能日渐好转。高登二人哪敢懈怠,忙恭敬接下药方。
送走老医者,徐安性命已保下,高登想起雁北城中之事,面上喜色顿消,转向老陈开口道:“单斌要如何处置。”
“吕残现身雁北,正如十八年前一般,定是冲着我雁北城而来,此时万将军不在,雁北大营已群龙无首,眼下正是空虚之时...不如军例之日,当着雁北诸将的面,当场揭穿晋使身份,到时自然真相大白。”老陈献策道。
高登闻言,轻摇头道:“没有证据,你又是我军中之人,即便当众揭穿,也不会有人相信。”
老陈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眼睁睁瞧着雁北这些将军...”
正急切开口,却透过窗,望见不远处一人快步往药坊而来,封城之下本无甚客人,初春天气尚寒,此人面上已隐显汗珠,老陈目光锐利,一眼就瞧出此人脚下功夫绝非寻常百姓,当即向身侧高登使了使眼色。
高登立时会意,两人忙轻掩药坊内堂窗户,留下缝隙,以观察此人动向。
来人抬步入了药坊,环顾一圈,并未寻得那肥硕身影,倒是守在药坊内的高登麾下亲兵发现此人并不似寻常求医之人,当即围拢上前询问。
来人瞧见药坊之中除却高登亲兵,再无他人,亦不避讳,向着领头亲兵校尉低声数言。
隐与药坊内堂中的高登见自己麾下亲兵校尉听得眉头紧锁,便知事不简
单,于是向着侧目望向自己内堂的亲兵稍稍点头,示意将人带入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