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堡以西,五里,歇脚凉亭。
凉亭周遭的地面上已横七竖八躺着何家护院的尸体,若是细细查看,就能发现这些尸体皆是被长剑封喉而亡,这些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攻击姿态,有持兵刃,有持暗器...
但这些尸首都有相同之处,便是面上的神情,无人露出死时的惊恐神色,并非这些护院不怕死,而是因取了他们性命的人,剑法太快,快到他们的神色来不及变为惊恐,就已丢了性命。
取了他们性命的正是那歇脚凉亭中,神色清冷,宛若仙人的白衣女子,不过此时的女子神情可不像交手之初那般轻松。
乌黑的秀发稍显散乱,如雪白衣上已经沾满了血迹,那柄覆雪凝霜的狭长剑锋正微微颤抖,长剑主人伸出纤纤玉指,止住剑刃颤抖,尽管俏面依旧冷冽,可微微急促的呼吸与不住起伏的胸膛,还是彰显了她的乏力。
江凝雪轻抖惊鸿剑身,将长剑上的血迹甩落,冷眸中透着杀意微瞥,转向正步步逼近凉亭的众人。
让她如此狼狈的,并非那这些已丧命剑下的金银衣护院,若论起武境来,这些追击之人单打独斗没有一人是江凝雪的对手,本是抱着拖延时辰的心思,江凝雪停下逃遁的步伐,将追击的何魁并何家堡众人拖在这凉亭周遭。
被何魁激怒出手的她也并未留手,惊鸿剑直指口出污秽之言的何魁。
何魁见状,只是含笑负手微退,并未出手,身旁早已有锦衣的何家供奉亮出兵刃,接下江凝雪手中长剑。
可他却不知惊鸿剑的犀利,尽管何家堡所佩腰刀亦是精铁所铸,但比起惊鸿来,只如同孩童手中木剑一般,相触一瞬,便已被惊鸿斩断。
江凝雪蕴怒在心,全然不理一旁断了兵刃的何家供奉,长剑前刺,冲着何魁喉间便刺...何魁身侧一人出手,哪里能任由江凝雪如此,抽出兵刃,趁着江凝雪出剑之际,由身侧攻来。
冷眸瞧着何魁嘴角得意笑容,江凝需不甘撤招,欲先打发了这偷袭之人,横削之下,见对方只是竖起兵刃抵挡,不由轻蔑冷哼,自己的惊鸿剑适才已经是斩断了这么多兵刃,这供奉居然还敢硬接。
可在手中惊鸿与对方兵刃相交一瞬,江凝雪才发现对方兵刃不仅未被惊鸿斩断,反倒丝毫未损,暗暗心惊之下,江凝雪收敛轻视之心,想要撤剑变招,却不料握住剑柄收招时,却怎么也抽不动手中长剑。
心惊之余,还未来得及思考,另外几个供奉的兵刃已至,江凝雪不能弃剑,仰首低头,躲开几人刺击,手握剑柄而起,连出几脚,暂退几人。
身形落定一瞬,就觉掌风袭来,余光望去,只见那以兵刃吸住自己惊鸿的供奉,已是抬掌攻来,想要逼迫自己弃剑...
当即横下心来,左掌运力而出,对上那掌风。
“嘭!”
两人掌心相对,两股内力迸发,竟将欲上前围攻江凝雪的几个供奉震退数步,武境稍低的人,已是被这迸发而出的内力掀翻丈余。
江凝雪只觉面前这供奉内力霸道异常,不过尚不是自己的敌手,寒玉诀心法运转之下,俏面之上寒意更盛,芊芊玉掌更是以肉眼可见转为寒玉之状。
寒气顺着两人对敌掌心传入那供奉体内,这供奉不由眉头紧锁,本是红润面色霎时被寒意所替,仅是数息之后,就连张口吐出的雾气已瞬间凝成冰雾之状。
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寒气功法。”
这供奉似是受不了寒意袭扰,当即咬牙放弃继续纠缠住冷面仙子手中长剑的念头,同时运足内力推向仙子与自己对峙掌心。
江凝雪见逼迫对方放弃纠缠自己惊鸿的目的已成,而适才被两人对掌震开的几名何家供奉已再度反身攻来,便顺势借着对方掌力后跃而去。
江凝雪白衣身影在几道锦衣至前,已是从人群迅速退去,再度回到凉亭之中,望向那几个供奉身后负手观战的何魁。
暗道可惜,江凝雪何家堡众人斗了许久,本想擒贼先擒王,却不曾想这几个何家供奉居然如此棘手...正盘算着如何擒住那何魁之时,却听何魁倒先抚掌开口。
“姑娘好身手,只可惜那少年不动的怜香惜玉,让姑娘做诱敌之饵,当年我纵横仙界之时,亦未见过姑娘这等绝色之女,不若与我双修,有朝一日我重归仙界,到时你亦可成仙,我们做一对...”
江凝雪听到此等轻薄之言,本欲再度攻去,可转念一想,就已识破了对方激怒自己的目的,强压心中怒意,反讽道:“你不过是夺了何魁身躯的一缕残魂罢了,有什么资格能让我成仙?”
何魁见这姑娘并未像先前一般,被自己的话激怒,反倒是出言讥讽称自己为残魂,怒笑道:“肉眼凡胎不识仙,让你们这些凡人瞧瞧什么是仙。”
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了个小小瓷瓶,弹开瓶塞时,瓶中飘出淡淡血腥之味,瞬间弥漫此地周遭,同时也传入在场所有人的鼻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