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外。
老李与顾萧分别之时,千叮万嘱,不要冲动,要沿途留下印记,好让自己能及时追上云云。
这一番罗嗦并未让顾萧觉得厌烦,反而心中却被暖意填满,带着和煦的笑容,顾萧一一应承下来。
老李又将霖儿拉至一旁,低声说道:“霖儿姑娘,我家少主,是个苦命之人,从小就没了父母,都是我家主人一手将他拉扯长大,还希望霖儿姑娘这一路上能关照则个。”
霖儿在那风雪庙中就已知道了顾萧身世,此刻又听老李提起,心中一酸,回首望向那正在与尺天涯等人交谈的顾萧。
挂着和煦的笑容,唇边酒靥若隐若现,星目中透露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身形单薄却挺拔,似是可以扛起这世间任何的事。
随即转回头来,向着李叔展颜笑道:“他那个人,鬼心思那么多,还能有让他吃亏的人?”
言毕,似是想起了柳庄外,风雪庙中,顾萧捉弄自己的场景,不由得俏脸儿一红,低下头,轻声道:“李叔,放心,这一路上,饿不着他,冻不着他。”
老李在江湖中多年,看到霖儿的小女儿姿态,心中已然明了,哈哈一笑道:“那老李就再此多谢霖儿姑娘,我先行一步,待禀明主人后,便赶来与你们会合。”
霖儿被老李的目光扫过,心事仿佛被李叔看穿,只能红着俏脸立在原地。
“诸位,老李我先行一步,咱们岭州见。”老李跳上马车向着尺天涯等人抱拳道。众人见状纷纷抱拳回礼,在大家的注视下,马车渐行渐远,向无归山方向行去。
顾萧见霖儿红着俏脸走近自己身旁,好奇道:“霖儿,怎么了?李叔对你说了什么?”
还在想着李叔刚才交代自己的话,被顾萧的一声呼唤拉回了思绪,霖儿慌忙回到:“没,没什么,就是随口说了几句闲话。”
见顾萧一脸不信的模样,霖儿余光瞥见咫苏梅身形袅袅向众人走来,此刻的咫苏梅已不再穿着那身裘衣,而是如同尺天涯等人一般,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衫,如瀑长发用一根墨色长钗随意挽起,盘于脑后,露出雪白鹅颈。
些许秀发散落耳边,稍稍遮盖住了那两枚流星耳坠,如果说在悦来楼中咫苏梅是透露着柔媚的女性气息,现在的她,浑身散发着江湖女侠的飒爽,让众人一时间望的呆了。
尺天涯已听不见顾萧吧啦吧啦的在面前说这什么,奎叔奎婶相视一笑,铁匠与‘小二’尺良亦是多年未见师姐换上墨者衣衫,仿佛被咫苏梅的这身装扮带回了墨门时光。
就连薛虎这一心扑在吃肉喝酒的糙汉,此刻也是面露欣赏,就连蹲在顾萧肩上的踏雪也不再关注手中的肉干,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这位侠女,。
倒是霖儿一脸惊讶,面露欢喜的跑上前去,亲昵的挽起咫苏梅的手臂,笑道:“咫姐姐,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英姿飒爽,你看看,这帮人都被你吸引了目光。尤其是尺大哥,一双眼珠子,都在你身上了。”
多日的相处下来,咫苏梅也与霖儿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见到霖儿打趣自己,抿唇一笑,随即低声在霖儿耳边道:“霖儿妹妹说的对,可就算是姐姐吸引了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你的那位木一哥哥,似乎并未看我一眼呢。”
被咫苏梅这一招‘含沙射影’,将自己打趣之言又引回了自己身上,霖儿的俏面又爬上了红晕,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你...你怎么,他看谁,关我什么事。”
咫苏梅随即掩唇笑道:“别人看不出,姐姐我可是知道的,你可要将姐姐的话牢牢记住。”
咫苏梅说完,不待霖儿开口,拉起她的小手,走进了人群。看到尺师兄出神的模样,咫苏梅心中欢喜,但还是将笑意掩藏,开口道:“师兄,凉州城内咱们的一切都已经抹除干净。”
尺天涯直到咫苏梅开口,才回过神来,许是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干咳了几声,开口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出发。”
说完,众人纷纷上马,奎叔奎婶驾马车,霖儿与咫苏梅钻入马车中,一行人望着岭州方向出发。
——
一块石碑,似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霜,石碑上不仅有岁月留下风蚀之痕,还能隐隐看到刀劈剑刺的痕迹。石碑上以斧凿錾刻三个古朴文字,岭州界。
沈驭楼抚摸着界碑,长舒了一口气,经过了几日的提心吊胆,总算是出了岭州界,再向南就是凉州地界了,那群人就算寻不见自己的尸首,也不会想到我沈驭楼此刻已逃出了岭州地界。
跨过界碑,沈驭楼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沈驭楼离开界碑后的半个时辰,这界碑旁林中几声衣袂声响起。不多时,只听得唰唰唰三声响,三道身影从林中激射飞出,落在界碑旁。
这三人齐齐的黑色劲衫,从这三人身上灰尘和满面的倦容看来,他们定是连日的奔波。
其中一人身背单刀,面容清瘦,向着另外一个后腰插着个烟袋的黑衣人开口道:“师弟,你确定咱们没有追错方向?自从你开始抽那个劳什子烟袋,你这追踪功夫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三人正是一路追寻沈驭楼踪迹的烟袋锅、鹰钩鼻以及尺伏三人,得了尺千刃的令,三人下了小楼峰一路追寻。不得不说烟袋锅的追踪术虽未及前朝影卫那样可以万里追踪,但也算是略有小成。
就算是在这几年受了烟袋的影响,嗅觉和味觉都有所下降的情况下,还是通过些许的血腥味找到了被沈驭楼掩盖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