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不由相顾骇然。
谢湘同样心头一沉。
他自忖资质不差,这几年行走江湖遇到的对手,也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就算还没入天下十大,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谁知高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前有已成“剑意”之境的李青鱼,后有比李青鱼还要厉害的段文鸯,天下风云出我辈,然而吾辈之中,一代新人换旧人,一山却还有一山高。
他这边有些意兴阑珊,那边李青鱼却已走到沈峤面前:“沈掌教。”
沈峤:“沈某已非掌教,李公子不必如此称呼。”
李青鱼没理会,兀自说下去:“我已练成剑意之境,比段文鸯却还略逊一筹,难道他的师弟昆邪,竟比段文鸯还要强上许多不成?”
沈峤摇摇头:“昆邪武功虽高,却不及段文鸯。”
李青鱼:“昔年祁凤阁天下第一,武功风采令人向往,沈掌教身为他的衣钵传人,却连昆邪都打不过。”
沈峤沉默。
李青鱼低声一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能亲眼见识祁凤阁的武功风采,原以为玄都山后继有人,可惜,可惜啊!”
他依旧面色淡淡,但当他说到可惜时,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语气里再真切不过的扼腕。
这是一个对武道至诚之人,他不会看不起那些天分不好,又或者没能拜到好师父的人,在李青鱼看来,沈峤两者皆有,先天与后天条件不知比别人好了多少,却还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他对沈峤,不仅看轻,还有一种隐隐的怒其不争。
先有段文鸯的轻蔑,再有李青鱼的叹息,更不必说周围人等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但凡有点血性的人,不说勃然大怒,起码也会脸色大变,无颜再留在此地。
沈峤偏偏忍人之所不能忍,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在忍,依旧不动不摇,面色如常,甚至还点点头,赞同李青鱼的话:“家师的确风采非凡,少有人及,可惜李公子没能在他老人家生前见上一面,否则以李公子的惊才绝艳,定能得到家师称赞。”
能说出这样一席话,顺道轻描淡写避过对方给自己的评价,连普六茹坚也不能不佩服沈峤的涵养了。
李青鱼似乎也没料到沈峤会是如此反应,他淡淡道:“卿本佳人,奈何与魔共舞,自甘堕落。”
这个“魔”,指的自然是晏无师了。
沈峤好端端一个道门掌教,却沦落到去跟晏无师这样的“魔头”厮混,在旁人看来,自然是堕落。
但被江湖门派视之为魔门宗主的晏无师,却是皇帝亲封的太子少师,普六茹坚微微皱眉,没等沈峤回答,便道:“李公子本事高超,坚甚为佩服,但才高者更应虚怀若谷,沈郎君身体不好,又没有得罪过你,阁下出口便如此咄咄逼人,似乎也有失名门大派的风范罢!”
李青鱼看了普六茹坚一眼,闭口不言,却也不多停留,转身便走。
苏威拦住他,先向他行了一礼,而后又高声道:“今日寿宴因不速之客而败兴,皆因苏家之过,多谢各位挺身而出,仗义相助,舍弟受了伤,筵席不得不中途作罢,威在此向各位赔罪,改日再重摆筵席,还请诸位见谅。”
今日的事情,谁也料想不到,大家自然不会怪罪主人家,反倒纷纷宽慰他,有些与苏家要好的世家贵胄,还与他商量一道上疏向皇帝告状的事情。
一些宾客陆续告辞离去,李青鱼则被秦老夫人的侍女请下去疗伤休息。
普六茹坚对沈峤道:“沈兄,我们也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