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从不介意楚沉晏工作繁忙。当初在一起时,易玄就非常清楚身为公众人物的楚沉晏并不单单属于自己一人,他属于大荧幕,属于舞台,属于每个爱他的人。楚沉晏和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拥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和勃勃野心。他的理想、他的努力、他的迁就,易玄再明白不过,也无比支持。易玄不在乎楚沉晏有时会因工作无法兼顾家庭,也不在乎生活中的种种等待。他们俩的婚姻生活本来就是彼此之间的迁就磨合。易玄唯一的希望就是楚沉晏可以在和自己共度的日子里平安幸福。所以当听闻楚沉晏差点遭遇不幸时,他在心急如焚中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如果不是老天眷顾,他很可能就会失去对方。易玄的世界里除了楚沉晏,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赶到楚沉晏的住处门口,易玄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开门瞬间,他死死地把面前的男人抱在怀里,他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那是易玄第一次向楚沉晏提出质疑:工作真的那么重要吗?
其实道理他都懂,楚沉晏遭遇的只是一场意外。可假如对方因工作而丧命的话……易玄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已经快被自己一路上各种可怕的想法搞到情绪崩溃。他根本离不开楚沉晏,更承受不了失去对方。他真心地愿意一辈子照顾楚沉晏,为他提供清闲安逸的生活。楚沉晏可以想拍戏就拍戏,不想拍就去从事其他感兴趣的事情。但这样的想法他却根本不能说出口。因为这对于同样身为男人的对方来说,是种不尊重。
那是他们认识以来首次意见不合。易玄明白自己不该如此,不该激动,不该失控,可是他是真的怕极了!这种恐惧自妈妈去世后,他已经许久未曾体会过。
何况,经历过去的种种,他根本就不相信运气。
“阿玄,其实前不久……”
当楚沉晏表情松动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易玄感到腹部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意。他下意识皱眉想伸手捂住腹部,却生生忍住动作,只说自己情绪不稳,需要去阳台上冷静冷静。
夜幕中纷纷细雨飘落,折射出无数破碎的光点。易玄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刚才那阵疼痛提醒他,他这一路赶来完全忘了自己身体的问题。易玄这几年各项体检正常,平时也非常爱护自己的身体,突患传染性疾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冥冥之中,一种的不祥感笼上心头,易玄双臂撑在阳台的扶手上,颓然地阖上眼睑,只求是他想多了。
次日,他与楚沉晏一同返回g城。当踏入熟悉温暖的家中,易玄有些恍惚。出门前,楚沉晏像往常一样为他挑选西装、衬衣、袖扣以及手表,微笑着替他系领带。易玄凝望着面前的男人,心底传来密密麻麻的酸涩感。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美好的一刻。
楚沉晏询问他是否一同共进晚餐,易玄下意识地像往常一样点了头。
易玄没有去公司,而是径直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坐在诊室里,茫然地盯着医生上下阖动的嘴唇,对方说的每个字他都无法相信。双耳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膜,外界的声音根本抵达不了他的大脑。
无论易玄潜意识里再怎么拒绝,命运的残酷宣判却已下达:患者二十四岁,经确诊罹患急性肝功能衰竭。该病短期内迅速发病,毫无征兆,不具传染性,致死率极高,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式就是尽快进行肝脏移植手术。疾病恶化期间将导致多种并发症,如心肺功能障碍、肾功能不全、神经系统疾病等,如果没有合适的肝脏,仅仅依靠当前最先进的药物保守治疗,病人至多能够存活数月。考虑到患者的血型极其特殊,建议患者办理住院手续卧床治疗,并尽快联系适合的器官进行配型。
易玄不知自己是怎么告别了医生。他步履不稳地离开医院,恍然地抬头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空。明明是盛夏,他却如置冰窖。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回到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