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头一回回答顾连卿的话,心中一喜,顾连卿又问他:“脚上的伤又疼了吗?今日天冷得很,添衣裳了没,冷不冷?”
又是等了许久,才等来一句,“不冷。”
“那便好。”顾连卿直接倚着门坐下,不时有雪片被风夹杂着吹送过来,落在他的衣袍上,渐渐便积了薄薄的一层,他浑不在意,偏着头与尹修隔着门说话。常常是他说了许久,才等来对方短短三五个字,但比起前几日门内令人担忧的寂静,这情形却是令人欣喜的。
“阿修,”顾连卿轻唤着,“我想看看你,好不好?”
这回却没有回答,又等了许久,动一动腿都没有知觉的时候,尹修对他道:“你回去吧。”
他应着,“好。”果真起身离开。
门内,尹修自蒲团上起身,身子微微晃了两下这才站定。他向门口走去,却没有开门,只是站在那处,静静地透过被打湿的麻纸看着门外,稍显模糊的视野中,一袭月白衣袍的男子缓缓向大门走去,披在脑后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尹修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道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便又回了原处跪坐在蒲团上。
向眼前的火盆中投了一把冥币,忽然涨起的火焰将尹修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映的通红,“娘,你做的千层糕很好吃,你绣的帕子也很好看,我会记着的。”
顾连卿回了御书房,衣裳已然湿了大半。蒋钰抬头看见他那略显狼狈的模样,已无意调侃,倒是说起了正经事,“废后魏氏宫里的管事方才来禀报,说是病了,你看,如何?”
此处说的废后魏氏便是顾连宸的母亲,不久之前的皇后。年宴之时,颜靖称病并未前往,关于顾连宸逼宫一事,颜靖等拥护他的大臣却大多并不知情。而支持他逼宫谋反的,便是他的母亲与外祖,魏氏一族。经此一遭,原本几乎权倾朝野的魏家元气大伤,几位主事者皆被问斩,魏氏被废去后位,关入了冷宫,魏家怕是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宣太医为她医治便是,她的儿子还在流放途中,真正该她受的罪不过刚刚开始,担惊受怕的日子还长着,怎能叫她有个好歹?”顾连卿除去被打湿的衣裳,淡漠的开口。
“啧啧,你这人,待旁人如此果决,怎的一对上尹修便没了法子?要我说,你去撞开那扇门将他揪出来便是,何苦每日去坐在门前自讨苦吃。”
顾连卿对蒋钰的话并无太大反应,只道:“阿钰,有些事你不懂。”
蒋钰连连摆手,“你们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我也不想懂,只要珂儿不像尹修那般待我便好,你啊,这黄连你若是愿意便自个儿吃吧。”
“说起秦珂,你们的婚事有何打算?”话题一转,便到了蒋钰自个儿身上。
被问起婚事,蒋钰稍稍有些不自在,“珂儿说她年纪还小,想再缓两年。”
“还小?去年她便及笄了吧,再过不久便十六了,不算小了。”
憋了许久,蒋钰终于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