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春光乍泄》里,何宝荣曾对黎耀辉说。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叩叩”两声,把林初兮吓了一跳。
宋知杳今天依旧在工地呆着,林初兮罕见的没有跟屁虫一样黏过去,就是为了等现在在门口露出一颗头的人。
肖羽亚拎着一袋东西进来,顺带锁上了门,脸色是少有的严肃。
“医生说你吃药的速度太快了。”走近才发现眼睛还有些湿润,估计是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刚哭过,语气也有些恹恹的。
接过袋子,小心的拿出几瓶放进最下面带锁的抽屉,将剩余的塞进背包里,林初兮才打着哈哈回答:“没办法嘛,你知道的,我怕疼。”
她的表情是在笑,眼睛却像在哭。
肖羽亚最看不得她那个样子,只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泪腺里奔腾起来,猛吸了几口空气,她抑制住心中满溢的酸涩。
“林初兮,值得吗?”
这句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眼前这个人却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坚定的神色。
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接受同性相恋这件事,至少林初兮的家庭不能接受。
书香世家,家境殷实。女儿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懂事听话,林妈妈总是活在别人家的赞美和羡慕中的。
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家女儿所有的叛逆都早已埋下了隐患。
正式宣布出柜之后,林初兮被锁在了房间里,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没收,林妈妈请了假,整天守着她。
那时候是夏天吧,繁盛的花开满了后院。每天早晨,趁着林妈妈出门买菜的半个小时,宋知杳都会准时出现在房间的阳台下。
窗户被锁了,林初兮就在纸上写字,有时候是一个笑脸,有时候是“不用担心”,等到这些讯号后,宋知杳放下心来,就得赶紧离开。
那是段难熬的时光,但她们都没想过放弃。
很快到了秋天,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早上六点天色还是蒙蒙亮,有一天宋知杳来的有点晚,林初兮在窗边等了十分钟她才出现在视野里。
花朵开始凋谢,后院种的两棵枫树则越来越透露出生命力。
火红的枫叶里,宋知杳慢慢走过来,脚步有些蹒跚,一只手捂住手臂,血一滴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流出,滴在地上和掉落的枫叶融为一体。
林初兮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即把头凑近窗子,整张脸压在玻璃上,她确信了她没有看错。
『怎么了』
她焦急的拿出纸和笔写了三个字,举起贴在玻璃上,宋知杳只是仰着头,笑着摇了摇头。
林初兮突然意识到,即使宋知杳回答了,她也无法听到。
下唇被咬出一排整齐的牙印,她把纸笔胡乱往桌上一放,二话不说找了一个包,打开衣柜往里面塞衣服。
那是她为数不多情绪激动的情况,一想到宋知杳苍白的脸色,她就想哭,可她得忍着,得忍住!
收拾好衣服,她环顾不大的房间,然后抓起角落里的台灯砸碎了玻璃,把包往下一扔。
房间在二楼,林初兮也不知道具体的高度有多少,她看着泥土上铺着的松软树叶,粗略的在脑子里估算了一遍,发现越算越害怕,索性闭上眼睛,喊:“知了,站远点!”
随即跳了下来。
她是抱着蹦极一般视死如归的心态的。
两层楼的高度,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多半是会骨折。宋知杳看见林初兮不管不顾往下跳,脸色旋即吓得青白,匆忙张开双手去接,行动不便还是慢了一步。只堪堪抱住对方的后背,两个人都因巨大的冲力往后滚了一圈,躺在软绵绵的泥土地上一时不能动弹。
“我不是让你躲远点吗?”最后还是林初兮先缓过神,撑着手臂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