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容离的少年,那会儿的他客栈中见面时,他用手指在自己掌心中画了容离两个字,那时沁进她体内的尸毒易解,但这两个字却牢牢的刻进了她心里。
百合总以为自己任务做得多了,任务中的人和事总是要被淡忘的,她刻意不会去回想任务中的情景,因为这些任务里每一次出现的让她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其实都是对她心境的一种考验而已,对她来说,任务里的世界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自己可能会再做其他的梦,而梦境里的人却始终还要继续,她不因梦而停留脚步,也不因梦而念念不舍,她以为她已经将许多人和事忘记,可是这会儿看到那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似离家多年的孩子,一脸委屈的站在她的面前,眼中盈满泪光时,她心里却开始一阵阵撕扯般的疼痛了起来。
任务多时,她的心早如钢铁一般的坚硬,但在那泪水之中,百合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中发酵,酸酸楚楚的感觉自心底升起,让她忍不住紧紧的咬住了嘴唇,鼻子开始感到酸涩,她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的那个高人,会是容离!
她说‘你叫容离’,他回答说‘我是容离’时,那一直在眼眶中滚动的泪珠,开始越来越多,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透明晶莹的泪水似水晶珠子,顺着他苍白好看的脸庞往下滑。
他无声无息盯着百合看,那泪珠滴落到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他没有伤心欲绝的大喊大叫,可是他眉宇间的哀伤却好似恍若实质,这样默然的哭泣,却远比忧伤的哭喊更为打动人心。
百合吸了吸鼻子,刚刚被兰斯抓扯之后受伤的手举了起来,缓缓朝他脸上摸去。
少年温顺的站在她面前,甚至因为她举手的动作,而体贴的低垂下头来。
这一刻百合忘了周围的情景,耳旁兰斯起身怒吼的声音已经被她听不进去,唐全痛苦的呻吟以及文沁雅急促的喘息,在这一刻好似都成为了背景,百合甚至忘了自己的任务,眼里心里就全只装了面前这个白衣秀美少年的身影。
“我叫容离。”他又开口说了一句,声音比之前更轻,像是确定一般,眼中带着几分执着与干净,他像是有些急切,深怕百合不相信,却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来让她相信,他情急之下,再次开始念起道德经:
“天地初始,混沌初开,兄妹成婚,方至人烟……”这是道德经的起源篇,也是在百合成为那个被抹伤了脖子,扔进棺材中喂僵尸的乔百合时,最爱跟他念的东西。
每当他听到这天地门道德经的内容时,他总是会安静下来,那会儿的她又惧又慌,深恐哪天自己成为了那只僵尸的口粮,她惶恐不安的与他睡在一起,在发现道德经有用之后,她念给他听,她就像是带着婴儿的母亲,教他呀呀学语,教他背道德经识字,努力想要将一只僵尸教会他如何做人,以至于多年以后,外表与人类无异的他在再次遇到自己之时,他还在喊着要当一个人,他还在学着做人。
诸多往事在心中流转,百合突然间开始感到悔恨,她怎么能忘了,她在第二次进入遇到容离的任务时,怎么能将他给忘了?
此时许多刻意被她遗忘的事情想起,她想起客栈中那个清冷的少年告诉她叫容离,那会儿的她并没有经历后面的任务,她没有将容离认出来,这个少年在有些倔强的告诉她‘自己叫容离’,并请她牢牢记住时,他该是怎样的一副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