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猪圈”事件日后免不了要被当成同窗的笑谈,传出去更会让他的县令老爹脸上无光。
宇虎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边戍揍得爬不起来,再将其赶出书院。他要让边戍知道惹了县令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下场。
思及此处,宇虎再也按捺不住,蹭的蹦起来冲到后院,一把揪住正在用饭的边戍,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他一动手,那些跟班都围了上来,其他人也放下筷子,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劝阻。
宇虎咬牙切齿道:“你这卑鄙小人,竟然如此陷害于我。今日我非得教训你一番不可。”
边戍波澜不惊道:“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有些对宇虎不服气的人也道:“有证据就拿出来,可别冤枉了边戍。”
宇虎哪有证据,憋得一张脸通红。
有人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许是那些猪瞧着你很亲切,以为是同类,便将你请了猪圈团聚呢。”
一片哄笑声中,宇虎恼羞成怒,挥拳打向边戍的鼻梁,却被边戍轻松躲过,反而一脚踹在他胫骨上,疼得他当即便单膝下跪。
边戍挑起嘴角道:“你我都是同窗,若是知错,改过便可,何必向我行此大礼,我原谅你便是了。”
宇虎龇牙咧嘴,又惊又恼,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子,爆发力和反应力都不差,看来是他低估边戍了。
既然无法轻易将边戍制服,宇虎一边从地上挣扎起身,一边让跟班们动手。
眼看一场群殴就要上演,先生这时急匆匆的跑进来道:“你们有谁见到浅草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从早起到现在,都没有瞧见过浅草的身影。
既然先生来了,宇虎只能罢手,强忍着把那股气又憋了回去。他心里惦记浅草,便对先生道:“先生莫急,山中清晨空气甚好,浅草是不是到附近散步去了?”
先生却连连摇头。浅草昨晚本该与农庄主人的小女儿睡在一起,但早上起来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回房睡过,这一夜不知跑去了哪里。
先生已经与主人一家将农庄内外找了一遍,但却杳无踪迹,因此猜测她很有可能是往林子更深处去了。
浅草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儿,深夜独自去往林子里,光是想象她可能会在黑暗中跌倒摔伤,或是遇到山中野兽,便已经将先生吓的冷汗涔涔。
农庄的主人已经叫儿子去镇上报官,但先生此刻的焦虑令他无法安心坐等,学生们也万般着急,提出要分成几人一组,去林中寻找浅草。
边戍回想夜里与浅草的对话,觉得自己也有几分责任,便与众人一同外出寻找。
宇虎跟在边戍身后,一双眼睛烧得通红,一路上都在伺机出手。
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狱潭。不多时,便已行至潭边的草坡上。
趁着边戍停下脚步,宇虎猛的冲了上去,想要狠狠将他撞下草坡。
却不想边戍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招,反应极快的往旁边一躲,宇虎势头太猛,无法刹住脚步,一个飞扑便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宇虎终于停了下来,好在没有直接滚进狱潭,否则便要被潭水中央的漩涡卷入。
宇虎趴在水潭边,周身的疼痛令他发出阵阵呻吟。他怒火中烧的抬头向上望去,却见边戍一脸惊愕。
一股难闻的气味钻进了宇虎的鼻孔中,他微微低下头,看到手里抓着的草呈红褐色,草间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他顺着草坡朝上望去,一条暗红色的溪流正潺潺流下。
“你那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编造的?”边戍低声问道。
庄生晓梦06
今日难得稍稍放晴,有几缕阳光穿透云层,佟凛搬出竹椅坐在院当中,拿着边戍的习作一张一张翻看。
边戍本就学过画艺,经过佟凛从脑海里搜出的技巧指点,进步速度飞快。他的画多是山水,偶尔有一两张人像,也都是以佟凛为参照。
但边戍从未填过五官,本就不多的几张画像上,面部都是一片空白。
佟凛不由得感叹,他这壳子果然很丑,那孩子要么便是不愿画出来辣眼睛,要么便是不忍画出来伤他心。
正怡然自得之际,佟凛的心跳倏然错漏节拍,连呼吸都随之停滞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莫名感到心慌意乱,冥冥中似乎能够感应到边戍此刻无比需要他在身边。
佟凛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它如此真实,令他无法忽视。
难道他与边戍之间,能够互通心意?
在这样一个神鬼妖魔与人共存的世界,发什么怪事也不足为奇。佟凛没心思去琢磨到底事实如何,只担心边戍是否遇到了危险,便匆匆离开家中前往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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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几个月,猎人小屋外面的杂草丛中已布满尸骨,顺着山坡一直铺到狱潭边,血水形成一条小溪,潺潺流到狱潭中央,随着漩涡被卷入无间深渊……”
边戍和宇虎二人同时想起了昨夜的篝火旁,宇虎讲起的那个故事。逆着血色溪流向上望去,源头正是山坡上那座孤零零的木屋。
宇虎忐忑不安,在心里安慰自己,大概是这山坡的土壤本身便是赤红色,经过雨水的冲刷,形成了红色的小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