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花的枝干,花柄,那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会滑过花朵的花托,用指腹粗暴地揉捏花朵可怜的花瓣——梅洛恩常常看见他这样对待那些可怜的花朵,心不在焉的——然后呢?花朵还有什么?
梅洛恩有些难以呼吸,他感觉是自己的黑袍尚未脱下的原因,裹得实在是太紧了,使他的身体都有些烫意。
他低下头,用手指去解缠在一起的腰带。
本来就系的紧的腰带在水的浸泡下更加难以解开,梅洛恩皱着眉头忙活了半天,反使自己被水淋湿,连睫毛都沾上了细小的水珠。
梅洛恩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但他越着急,那腰带就仿佛在与他作对一般缠的越紧,将他的腰身紧紧束缚。
很忽然地,一只手从水下伸了出来,揪住了那衣带,只是轻轻一拉,那腰带就被解开了。
这手骨节分明,白皙细长,性感的青筋微微凸起,是刚刚才出现在梅洛恩的脑海中的。
震惊的教皇大人还没来的及怒声斥责,那手的主人如同水鬼一般从水下钻了出来,黑发柔顺地贴在脑后,水珠从下颚处滑落,经过滚动的喉结,滑入更深处去——奴隶蜜色的上半身全无遮掩,而腰间只堪堪系着块要掉不掉的白色布料,大腿在水下似乎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使梅洛恩感觉周边的水都变烫了些许。
是那个姓楚的奴隶。
梅洛恩立刻紧闭上了双眼,怒声道:
“大胆!还不赶紧离开!”
他全然不敢睁开眼睛,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自己的血液变得沸腾,他心里燃起了一阵浓烈的恐慌——仿佛自己睁开眼就要万劫不复下地狱了似的。他也全然不敢看这胆大包天的奴隶的眼睛,虽然这样会使自己的愤怒与不惧更有说服力,但他唯恐自己沉溺在了那汪溺人的滚烫糖浆之中。
梅洛恩听见那奴隶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沉的有些沙哑,让他无端地颤栗起来。
笑什么?笑自己色厉内茬吗?还是觉得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教皇实际上是个口口不堪的……
梅洛恩睁开了眼睛,但还是看天看地就不看他,并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更严肃,更饱含怒气和高傲,“大胆!”
然而他自己都发现了那尾音处的颤抖。
那个奴隶,那个胆大包天的奴隶向前拖了几步,梅洛恩几乎是被逼着后退,被那个奴隶一把抓住。
他的手臂就像烧红的铁一样滚烫,直烫到了梅洛恩的心里去,烧出了恐怖的疤痕。
楚寻声拉住了梅洛恩的手臂,起初像是白玉般微凉的触感,然而感觉里面却燃着滚烫的浓浆。
“教皇大人在害怕什么?一个卑贱的奴隶么?”
梅洛恩紧抿着唇,眼睛里是一戳就破的严厉与强装镇定。
楚寻声循循善诱。
“教皇大人,转过眼来看看小人,一个卑贱的奴隶,你也害怕么?”
梅洛恩没有回应,又紧闭起了双眼,像是在与什么天神交战。
“大人,伟大的神会支持人间的使者追求片刻的欢愉的……”
那个奴隶像是一条蛇一样爬上来,缠绕上他的身躯,在他的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他的身体好烫,蛇不该是寒冷粘腻的吗?
梅洛恩睁开了眼睛,正对上那双浅黄色的瞳孔――不,现在已经不是浅黄色了,而是浓烈的金色,浓烈而滚烫的糖浆。
梅洛恩开始念清心咒,试图将这份突然而起的热意压下去。
然而已经迟了,他已经要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了――
那奴隶按住了他的下巴,强硬地使自己略抬起头对着他,狠狠地吻了上来,梅洛恩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张开了嘴,接纳了那狂野的舌头,任凭它在自己的嘴里开疆扩土随意征战,任凭它将自己的唇咬出血腥味,唇齿缠绵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要升天了,要飘到那天国去了――那是最最玄妙的悟道时刻才会有的感受。
不,不,绝不能飘到那天国去,至高无上的主会怎么想?这个半路迷路的信徒?这个自甘下贱口口不堪的使者!
不要,不要,他是神的使者,应当清心寡欲,应当高高在上无情绪波动。
但那双手又在做什么?那双可怕的手,在漫不经心地揉捏,雕琢,在摧残那株可怜的花朵,像他平时惯常做的那样――
梅洛恩在快乐的极点落下了眼泪,他几乎是崩溃地喊道:“魔鬼!我最敬爱的主啊,这是个可怕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