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旨意,小太监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徒留满殿喧嚣非议内卫如何如何。
只要是个大臣,就没人愿意皇帝设立内卫。
姜静行听得脑袋疼,既然武德帝铁了心要重设内卫,废除相位,她又何必陪着这群人去找不痛快,随后不顾几个大臣的阻拦,径直出宫回了靖国公府。
而霍辛见她走的痛快,心中隐隐明悟,知道这事儿阻止不了,于是三步做两步的也跟着走了。
靖国公府。
今日天冷,姜静行出门前说了一句想吃羊肉锅子,姜绾听在耳中,便一早去了后厨忙活,姜璇见侄女兴致勃勃也不好阻止,便想着去寻朴夫人聊一聊,谁知还没出院子,侍女便来回话说胡家来人了,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胡家长孙胡重光。
姜璇想着上回姜静行让她不要插手的话,霎时歇了过问的心思,左右想了想,干脆抱着自己的小猫窝在后院暖厅里绣东西,只等着姜静行回来后一同用羊肉锅子。
见她无聊,荷叶便讲起了这几日府外发生的事,不是别的趣事,正是昨日大雁塔自焚的案子。
只过去不到一日,这案子便传遍了上京城。
丫鬟们一听是这事,赶紧围了进来,姜璇也不生气,还叫她们自己在屋里寻地方站着听。
荷叶讲的绘声绘色:“听说那女子不是上京人士,也不知是那年生的,只知道叫秋娘,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这秋娘原本是官宦女子,也学了琴棋书画,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只可惜她幼年家里遭了难,有个哥哥也被充了军卒,不知死了什么地方,为了有口饭吃,她便自卖进了教坊司。”
“也是个可怜人。”姜璇叹道,联想到自己早年的遭遇,有些唏嘘。
见荷叶停了,一旁同听故事的侍女忙追问后续如何。
荷叶便继续道:“这样聪明可怜的女子,自然有人想为她赎身,可秋娘孤苦无依,说世间男人多薄情,因而并不愿走,直到一次去城外上香,她心善救了个被蛇咬的老妇人,那老妇人听了她的身世,便道你是个好姑娘,随走我吧,我认你做女儿,秋娘也觉得老妇人面善,又推脱不过,只好磕头认了亲娘。”
“那老妇人是谁?”突然有人插嘴道。
荷叶没反应过来,回道:“自然是寒衣教教主了。”
姜静行站在门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评价道:“故事不错。”
没几天就传出来这么多版本,可见寒衣教这回是来势汹汹。
众人一惊,荷叶反应过来自己在和谁说话后,立即起身向身后行礼。姜璇也吓了一跳,“诶呀,你进来怎么也不出声,吓死个人了。”
“我看你听得入迷,哪敢扰你。”姜静行带着一身寒气坐到她身边。
姜璇从桌上拿过一盏热茶递给她,又叫人把角落里的暖炉搬来一个给她烤火。
姜静行喝了口热水,见荷叶神色不安地立在一旁,便敲打她一句:“以后这些不知真假的话不要乱说。”最起码人家不是教坊司出身,而是正儿八经的宫女。
荷叶白着脸,赶紧屈膝道:“奴婢知错。”
姜璇见气氛不对,赶紧打了个圆场:“不怪她,是我在屋里坐的无聊,叫她给我说些新鲜事听,也就是些打发时间的话,我们谁也没当真。”说着将屋里一众侍女驱散,又把在自己膝上睡觉的白猫抱给荷叶,让她带去屋子外喂食。
荷叶低着头上前来抱猫,小猫扒拉着姜璇不放手,费了好大力气才抱起来。
姜静行看了那白猫两眼,突然问道:“它这么黏你,咱们去山上这两天,它养在哪儿了?”
姜璇面色一僵,随意道:“能在哪,不就是家里。”
说完,忙催着荷叶抱走。
姜静行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姜璇察觉到,轻咳一声撇开了头,有些迟疑道:“我就是……”
姜静行只道:“我知道,不用想那么多,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
等荷叶走后,姜静行才对她嘱咐道:“大雁塔那事不简单,从今天开始,你管着府里人不许再提这事儿。”
姜璇当即应下,见她神色不愉,便将屋里人都赶到外头去,问她怎么了。
姜静行沉默不语,她不想将朝上的纷争带给身边人,可眼下小皇子正盯着她的假身份不放,她也不好主动凑过去,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说心里话。想了想,她措辞片刻,便对着姜璇简单说了几句寒衣教的事,末了,又说了几句如今朝中的局势。
她道:“陛下手段强硬,朝臣们若一直死咬着不松口,便是要见血。”
姜璇最听不得她说这些,又见她神色忧虑,连忙打断道:“你又不是御史言官,快别想了,再说那寒衣教也不过是个江湖教派,哪值得你一个大将军费心,自有该费心的人跟着费心。”
姜璇想的简单,话说的也轻松。
姜静行却听得哭笑不得,不由靠在榻上抚了抚额角,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