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说起律霖,我也许久没看见他了。”
“前些日子他去太学结识了几位同窗,少不得多些应酬。“
朴夫人放心儿子的才学本事,并不拘束他,反而放在女儿身上的心思更多,“今早我收到他爹送来的信,问我们母子何日归家,律霖脱不开身,我便想着带玲儿回家去看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姜璇听明白了。
见她明白,朴夫人和声细语地说道:”她爹疼她疼得紧,就盼着她回家呢,她自个儿也念着回去尽孝,再说过完年就要嫁人了,婆家的日子可不比在娘家痛快,想我以前催着她嫁人,可真要嫁出去了,我这当娘的却舍不得了。”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真心话,朴夫人不禁红了眼。
姜璇听得心酸,忙道嫂子莫哭,“是这个理,嫁人前总要在双亲跟前尽孝才好,不然等嫁去别家,就是一辈子的憾事。”
朴夫人抹抹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妹妹见笑了。”
“不碍事,嫂子也是慈母心肠。”姜璇撑着笑脸说话,“那不知嫂子打算着何时动身。”
“我已着人打听过了,十月初一有大船出京,这船两月一返,若是错过了,就只能驾车回了,到时候寒冬腊月里赶路,也是桩苦差事,只能是那日动身。”
姜璇喝了口茶水,“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和玲儿安心住着,明日就是大嫂大祭,十月初一走不碍事,来得及。”
朴夫人笑着点头,这时进来个丫鬟说厨房送来盘新做的桃酥,朴夫人赶紧让人端进来。
就着点心喝了会儿茶水,姜璇便起身告辞。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突然叹了口气,白皙莹润的脸上带着些愁容。
荷叶问她怎么了,姜璇摇头不语,等回屋见姜绾还在,才又扬起笑脸。
姜绾从账册抬头,俏声道:“姑姑回来了,舅母说什么了?”
姜璇将刚才发生的事悉数告知她,又道:“等晚上你爹回来了,也给她说一声。”
姜绾一向藏得住心思,她和舅舅一家感情不深,也没什么舍不得,坐在案后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便继续埋头理账目。
看她又在忙,姜璇也坐过去,随后吩咐侍女去里屋拿针线过来,自顾自倚在罗汉床上绣东西,闲暇之余,时不时抬眼眸看一眼姜绾,哈当爹的潇洒自在不同,侄女完全当得起温柔娴静四字,随便性子怪了些,也是难得的好姑娘。
姜璇看的入神,暗道这么好的姑娘,必定要择一位十全十美的郎君才配的上。
其实她原本是有其他打算的,这打算还在朴夫人头上。
原本她想着,既然朴玲的婚期已定下,那场没办成的及笄礼便该提上日程了,按她的打算,她是想着借此连姜绾的一起办了,正好姐妹两个年岁上就差两个月,也说的过去。
这里头藏着姜璇的私心。
侄女生而丧母,注定不能在生辰之日大操大办,就连及笄礼也要避讳着,按理来说,是只能闭门在家里小办一场,之后放出去话,告诉别的人家,自家有女长成,已过及笄,到许人的年岁了。
可姜璇不愿这样委屈姜绾,这十五年来,为避生母祭日,小姑娘连个像样的生辰都没,只能躲在屋里吃碗长寿面。
她看着都心疼的慌。
所以就想着从中取个巧儿,谁知她连姜静行都没来得及说,朴夫人却先她一步说要带着女儿回清河郡。
事到如今,只能作罢。
晚上姜静行下值归来,姜璇将白日里发生的事说起她听。
姜静行满脑子朝堂上的事,听完也没往心里去,她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九月上旬发生了不少事,除了靖国公府,朝堂上也是风起云涌。
俗话说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却拦不住百姓的叫好声,又一家从荆州盐税得利的豪族入狱,上京城内一片沸腾,可这声声喧嚣下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康白礼领命入京,看在他治水有功的份上,武德帝不仅免了他的死刑,更是让他官复原职。
督察院右佥督御史上书此举功过相抵不妥,武德帝知晓御史们上奏也算合理,因此只将奏折搁置,并未发怒。
谁知,恰好此时三法司奏报呈上御案。
奏报上附了张单子,简单一算,荆州盐税贪污近百万白银。
而这位右佥督御史,正是从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中升上来的,专管巡视盐务,所责之地正是荆扬一代。
武德帝怎能不怀疑这是徇私报复,又怎能不怒。
翌日大朝会,他当庭怒斥督察院众御史渎职,骂的一帮老御史们脸色涨红,最后所有御史罚俸一年,而原本的右佥督御史,直接换了个人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