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着耳畔儿子的惨叫声,眼间就这么会儿功夫,儿子已然去了半条命,他身旁穿着富贵的妇人顾不上尊卑,更不顾丈夫阻止,径直站起来扑过来护住儿子,挥手道:“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这一幕惊了不少人的心,又见姜静行不为所动,不说明缘由便要杖杀下人,一时更是胆寒不已。
许多胆子小的女婢低着头不敢看,独独角落里跪着的一个粉衫小丫鬟直直盯着看,清秀面容上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来。
行刑的侍卫皆是姜静行亲卫,她不叫停,谁都不敢停手。
棍棒挥了半刻钟,地上的母子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院中多了几道血腥气,姜璇扭过头不敢再看。
还在狡辩的管事撑不住了,他挣脱侍卫,捶着胸口惨叫一声,“是小人儿子做了混账事,欺辱了府上丫鬟,小人认罪,认罪!可不能再打了!”
姜静行总算叫停,“将这一家子送去京兆府。”
看到赵管事一家的下场,院内下人无不面露畏惧。
姜静行不以为然别说什么她残忍无情,她战场上杀的人多了去了。
一个敢趁着她不在家摸到内院欺辱女婢的人,打死都不为过。
今日他注意打在了女婢身上,可是女婢住的地方离后院不远,要是他胆大包天潜入了主家的院子,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事来。
即便没有出事,只传出去对女子声名都是极大的损害。
赵管事一家被拖了下去,姜静行又将目光对准了白秀,白秀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也沉得住气,没显出什么慌张的神色来,她行事一向小心,消息又是等了好几日才送走的,就算姜静行怀疑她,也不见得有实证。
“白秀。”
白秀一惊,后背被层层冷汗浸湿。
相比上一个,这回姜静行多说了几句,“作奸犯科还能送去见官,可你做的那些事,本公一时竟不知该将你如何了。”
白秀双手撑在地上,冷颤连连道:“奴婢,奴婢不知大人何意……”
姜静行微微向前倾身,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他人质疑的威仪,“你是自卖进府的,当初看你可怜,大小姐买了你回来,你却背主贰心,卖主求荣,这些日子你吃住在主院,日日提心吊胆做事,也是难为你了。”
白秀牙齿打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被发现了,她居然被发现了!
还是刚才的侍卫,刚才的棍棒,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白秀瘫软在地,拼命向姜璇坐着的方向爬去,惊慌道:“小姐救我,奴婢什么都没做啊,小姐救救我,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姜璇坐立不安,她不忍熟悉的人死在面前,起身向屋里走去。
“小姐……”白秀睁大眼,来不及呼喊便被侍卫堵了嘴,要说的话自然也被堵了回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姜静行不问缘由,也不审问她,居然直接想杖杀她,更让她更想不到的是,一向温柔的姜璇,居然会见死不救,对做过她贴身侍女的自己视而不见!
姜静行眼底略过一抹戾气,“都抬头看着,这就是背主的下场。”
原本低着头的下人颤巍巍地抬头。
虽说以往也有人做错事被发卖,可杖毙下人这种事却是第一次发生在靖国公府,不少人看的瘫在地上干呕。
就连胆子颇大的红锦也摇摇欲坠。
娇艳的脸蛋变得惨白,心里再也没了过去对姜静行的嫙旎心思,只剩下无尽的畏惧后怕。
即便被塞住口舌,白秀的惨叫声依旧飘在每个人耳边,足足响了两刻钟才渐渐低弱,最后再无一丝声响,只余棍棒闷闷作响。
阳光破出云层照在身上,却没人觉得暖和,反而从心底生出来一股寒气。
这时院外有人张望,姜静行起身往主院书房走去。
主院只是个笼统的称呼,东西两苑以花园为界限,而坐落在花园后头那一片坐北朝南的院子,皆属于主院范围,姜静行常住的院子居中,左边前后连着偏厅和书房,刚才她是坐在偏厅自带的院子里惩治下人,如今要去书房,就要穿过整个院子。
沿着院中长廊一路向后,绕过一片朱墙绿瓦,月洞门站着的侍卫将她迎进去。
书房中。
早已等候多时的都督府主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行礼道:“大将军,都督府今日换值,下官来取昨日您带走的文书。”
姜静行越过他,指了指桌上昨夜批阅好的文书,又从中抽出一封放在最上头,“这是嘉峪关来的急报。”
主簿知晓轻重,小心接过,“是。”
说起正事,姜静行脸色颇为凝重。
大雍立国不久,闽南一带并不归心,那种地方虫蛇遍地,与中原民俗诡异,冒然出兵围剿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过这些小族人口稀少,战力不足,不敢和朝廷硬碰硬,倒还算安分,而武德帝对他们也多以安抚策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