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姜静行做了一个梦,她过去很少做梦。
梦中场景不甚清晰,她只记得自己走在廊下,周身无人,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虽背对着她,但身形太过熟悉,她一眼便认出是陆执徐。
她叫了一声:“扶摇。”
人影转过身来,果然是眉眼如画的小皇子,正张开双臂,笑着唤她:伯屿,你来了。”
她开心地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笑问道:“你怎么在这?”
情郎入梦来,有情人于睡梦中耳鬓厮磨,这梦做到这里,还是一出美梦。谁料,之后的画风,却是直转而下。
只听陆执徐冷冷道:“我心中伤感,特来问问你。”
姜静行很疑惑,问问什么?可还不等她问出口,男子清越的嗓音便在耳边逐渐缥缈,“绿阁是谁?你不喜欢我了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这几句话一下子把她问懵了,绿阁的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可梦中不管这些,她刚要开口再解释一遍,喉咙却像黏住了一样,怎么都开不了口,于是她更懵了。
梦中的陆执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由温柔转为冷漠,又变得悲伤,最后是愤恨。她从未见过陆执徐如此精彩的脸色,一时稀奇,不由愣住了。
就在此时,那道缥缈的声音再次出现:“骗子,还给我!”
她满头雾水,不解道:“还你什么!”
“是我的心。”说这话时,陆执徐满脸悲戚,连她看了,都觉得难受。
正难受着,便见梦中的陆执徐冷着脸,突然抬手直直掐住她脖颈,力气越来越来大。
她心急的不行,可做梦吗,自然是要多离奇有多离奇。
“你且安心,等你去了,我也去陪你,我们同生共死,生生世世在一起。”
听到这话,梦中的姜静行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这话虽说肉麻了点儿,可怕了点儿,却是小皇子能说出来的。
现实中,纱帐隔出一方密闭的空间,屋里静谧无声。
“靠!”姜静行瞬间被吓醒了,她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姜静行摸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没错,瞬间松了一口气。回想刚才的梦境,她忍不住骂道:“该死的贼老天,做什么梦不好,做这个!”
现在好了,她是一点睡意都没了。
姜静行呼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翻身下床走到轩窗前,推窗一看,外头天空灰蒙,亮光微薄,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
晨间的凉意让她清醒几分,也有了心思思索刚才的梦境。
难不成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潜意识在提醒她,她和小皇子的事不能再拖了,再由事情发展下去,怕是要到了她不能掌控的地步。
姜静行望着窗外的花木沉思,看来,真到了她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就算现在不分手,也要慢慢减少见面的次数,让两个人的感情淡一淡,至于理由,武德帝的猜忌无疑是个完美的借口。
可话是这样说,真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很难下定决心。
姜静行盯着窗外一片落叶,看了良久,直到屋外有人来叫,她才闭眼下定决心,等睁开眼,眼中的伤感已经被藏好。
她披好架子上的外衫,去了隔壁书房,谁知绕过屏风进了里间,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叫来门外的侍从,她问道:“昨夜里间可住了人?”
侍从恭敬道:“回大人,那位公子昨夜住下了,半夜还叫了凉水。”
闻言,姜静行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昨晚陆执徐那话什么意思。她哑然失笑,看来进退两难的不只是她,小皇子也是孤枕难眠。
她又问侍从:“他何时走的?”
侍从答道:“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小半个时辰?姜静行心里一算,从昨夜入睡到离去,那不是只睡了两个半时辰,还真是精力十足。
侍从见她不说话,不由问道:“大人可要现在用早膳?奴婢去厨房将膳食端来。”
姜静行点头应好,然后向外走去,经过侍从身边时,她停了一下,眼神淡淡,道:“管好你们的嘴。”
姜静行用完早膳便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