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静行低估了云贵妃对她的执念。
云贵妃听不进去这些威胁的话,她只想要个答案。
她拉住姜静行衣摆,回头看她,神情哀戚:“我看的出来,他注视你时总是柔情的,那是他对后宫所有女人从未有过的柔情。可你呢,我看不出你对他有丝毫情意。”
她不傻,仔细想想她曾见过的场面,二人走在一起时,武德帝总是很温柔地望着身边人,仿佛君王似水的柔情,全都倾注在一人身上。
姜静行低头注视地上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真要说,武德帝还真有威逼她服软的意思。
为姜绾赐婚是一次,强留她夜宿皇宫又是一次,所以她做不到为武德帝开脱。
“本公想说的都说了,娘娘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姜静行眉眼一片冷然,语气却很淡定。
想来想去,还是什么都不说最好。
话落,不顾云贵妃还想说些什么的表情,从她手中抽出衣角,推门离去。
云贵妃盯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恍惚间,她发现,与她初见时的身影相比,宛若两人。
当年的小将军独立高楼,拉弓射箭,笑得张扬又自信,背后的月亮都沦为陪衬。可如今的小将军呢,即便嘴角挂着笑意,眼里也少见喜悦。
像是明白了什么,云贵妃突然崩溃地哭出声。
原来不止她困在牢笼里,她梦中踏月而来,弯弓射箭的潇洒将军,同样被困在一方天地里。繁华如梦的上京城,于他人而言,象征着荣华富贵,可对她们二人,与牢笼何异。
殿门打开,姜静行径直离去。
女人哀怨的声音传出来,候在门口的锦绣脸色大变,赶紧跑进去。
“娘娘,您怎么了?”锦绣搀扶起地上的云贵妃。
云贵妃喃喃自语:“变了,他变了......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所有阻拦我们的人……”
杀了谁?
锦绣心口一紧,然后她明白过来,顿时满脸骇然,她被自己主子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
离开偏殿的姜静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自己女儿。
一问才知,原来是云贵妃心思缜密,怕自己离开太久惹人生疑,所以特意留下吩咐,如果她超过一刻钟没有归来,便让宫女寻了由头请姜绾出宫。
原本带路的小鹿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再次躬身请二人出宫。
回府的马车上,姜静行神色轻松,没有露出一点异样,好似根本没见过云贵妃一般。
姜绾坐在一旁,犹豫半晌,还是抿唇问父亲:“爹爹,女儿总觉得想害我的人和云贵妃脱不开关系,可女儿想不明白,云贵妃对女儿素来亲近,为何要害女儿?”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推人下水的招式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先不说那荷花池本就不深,就说她自己,她本身就会泅水,夏季池水温凉,就算掉进去了,顶多也就让她丢脸。
背后的人,似乎没想要她性命。
望着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姜静行不禁感叹一句她的敏锐,真是天生的眼明心亮。
姜绾今日之灾,是受她牵连,将女儿至于险境,是她做父母的失职,但这些事,她不方便和姜绾说清楚,只能尽力提醒她远离云贵妃。
姜静行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叹道:“人心莫测,云贵妃在宫中多年,又育有皇子,城府之深,岂是你能看清的。”
“经过今日的事,云贵妃以后应当不会再将你叫入宫,你也不要抗拒她,到底没有证据,以后将她当做陌生人就好。”
“嗯。”姜绾点点头,“女儿总共才进过两次皇宫,却是连番的遭罪,以后女儿再也不进宫了。”
姜静行好笑地拍拍她的头,应道:“好,以后你就装病。”
她怕女儿伤心,又安慰道:“这事你不要多想,也说不准不是云贵妃算计呢。今日陛下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羽林卫能力不俗,想来不过三日便会给出个说法。”
说到此处,她声音压低:“为父一定不会放过背后真凶,你且放心,为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姜绾重重点头,笑的眉眼弯弯,眸中满是信赖。
她自然是相信父亲的。
马车中温情脉脉,一扫在宫中染上的阴霾。
姜静行回到府中,已是要用晚膳的时间,姜璇早已备好饭菜等着二人。
她先是陪姜绾用完晚膳,才转道去了书房,她一向说到做到,既然打定主意给云贵妃一个教训,那自然不会一直拖着。
老管家站在一旁,躬身听候主家的吩咐。
姜静行拿起桌上三封信,命他送到几家武侯府上,上面写的都是燕王府的把柄,虽然云贵妃不在意这个儿子,但二人是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