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姜静行转过身,眼中冷意尽显。
看着眼前念了多年的人,云贵妃心底一抽,泛起细密的痛楚来,纤秾合度的身段随之微颤。
男人俊美绝伦,身着玄色鸿雁锦衣,眼间系着朱红宽带,殿中日光昏昏,映照在她身上,泛起金灿的光晕,即便看不清神情,只看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便知不是凡俗夫子。
一如当年,哪怕知道这人对自己无意,更和自己丈夫暗通曲款,她还是移不开眼。
然而还不等她收拢心神,那张细腻如白玉的面颊上,便不由自主地滚下两串泪珠,
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姜静行嘴角勾了勾。
她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审视眼前艳姿无双的贵妃娘娘。
“娘娘的记性可是不好?”姜静行诚心发问。
云贵妃哭声骤停,抬眸幽幽道:“靖国公好狠的心肠,竟这般不解风情。”
姜静行冷嗤:“不解风情?娘娘想要本公怎么解风情。”
要说云贵妃美不美,那自然是美的,妇人的艳丽风情与女子的温柔如水,在她身上融合的淋漓尽致,一举一动皆是摄人心魄。
可再美有什么用,偏她是个假男人。
这世上的人,可不是都像小皇子一样想的开,能说出阴阳交合只是世俗,与真情无碍的话来,且在感情上干干净净,痴心地任她欺负。
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小皇子,那些对她吐露爱意的人,每一分的渴求里,都藏着无尽的自私,简直让她想来便不适。
“大雍明律,宫妃与人私通乃是死罪,犯上者当庭杖毙,夷三族。娘娘活够了,本公可没活够呢!”姜静行希望云贵妃能冷静点,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谁知云贵妃听了这话,反倒痴痴笑了两声。
云贵妃靠近她,满怀恶意地说道:“宫妃与人私通是死罪不假,可你和陆奕炳呢?你们君臣□□,又比我干净到哪里去。”
看姜静行瞬间难看的脸色,云贵妃心底生出报复的快感。
武德帝毁了她曾经期望的一切,她恨毒了他!可姜静行却是给了她希望,又将其打碎。
她爱她不假,却也难掩心中怨恨,一时之间,云贵妃也不知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如何,到底是爱她多一些,还是恨她多一些。
可有一点她从未变过,如果得不到这人,她宁愿毁了她!
云贵妃敛去脸上笑意,嗓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和喑哑:“本宫最多被人骂上几句不守妇道,可你们呢,名留青史,注定要被万人唾骂。姜静行,你——”
还不等她说完,被激怒的姜静行,便伸手掐住这张勾魂摄魄的美人面。
她脸色极为冷漠,心里对云贵妃的杀意瞬间高涨。
“你怎么知道的。”姜静行冷声问道。
武德帝做事一向严谨,更避讳别人非议帝王私事,因此知道他心思的人不多。所以,云贵妃是如何得知的,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姜静行怀疑地看向云贵妃。
她本来没将云贵妃的野心放在心上,后宫的女人,哪人不是野心勃勃,可身为宫妃,云贵妃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看来娘娘不仅胆子大,志气高,本事也不小。”姜静行松开钳制她的手掌。
云贵妃重心失衡,失力摔倒在地,不禁面露痛楚,朱唇溢出一声低吟,本来得体的外衫垂在腰间,说不清的妩媚撩人。
姜静行冷眼旁观,她在犹豫,要不要提醒武德帝几句,以后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云贵妃仰头,媚眼如丝:“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本宫,觉得本宫自轻自贱。”
姜静行不语,皱眉看她,却不料猝然对上一双含恨泪眼。
“你可知我活的多难。”经年的痛苦堆积在心口,云贵妃再也忍不住了,干脆不管不顾地倾诉出来,“我本可嫁个良人,为他生儿育女,从此美满一生。可最后呢!”
“为了荣华富贵,我父兄不顾我的哀求,将我送做妾室!我期望的夫君视我为无物,任由他的女人轻贱我,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也没人在意,我日夜待在那方小院里,连个卑贱的小厮都能欺辱调笑我!”
云贵妃越说越悲伤,说到最后,忍不住怨恨道:“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给我希望那!何不让我当年便死了!”
“与我何干。”姜静行不为所动。
云贵妃固然可怜,可再可怜,也不是她算计姜绾的理由。这世上可怜的人数不胜数,那些在乱世中苦苦求生的人,哪个不比她可怜。
何况,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可云贵妃不这样想,此刻她恨极了姜静行,“与我何干”四个字,无疑打破了她这些年所有的渴望,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
“真不愧是你,姜静行!”云贵妃木然地坐在地上,发髻散乱,眼泪无声无息地从她脸上滑落,“你们男人都是这般的无情。”
见她眼中一片死寂,姜静行突然心生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