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亲情淡漠,有着每一个帝王都有的猜忌多疑,大权独揽下,更是难以忍受有人窥探君权。
如今皇子们渐渐长大,朝臣心里也开始浮动起来,这几日朝中便有不少人上奏请旨立储,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愉,最后更是以“讳言储贰,触之即死”来警告朝臣。
陆执贤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只是他从小就活在云贵妃的控制下,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大,和云贵妃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他知道自己母妃野心勃勃,一心想让自己成为储君,可自家事自家知道,他根本无意皇位。
既然玢柔已经注定不能光明正大的嫁给自己了,那他的王妃是谁,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许等父皇拒绝了自己,母妃便不会再逼他了。
陆执贤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在今日请旨赐婚,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父皇会同意。
所以面对武德帝怀疑的目光,陆执贤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武德帝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儿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真的做到了喜怒不言。他将佛珠扔在桌上,似是怒极,冷言重复了一遍陆执贤口中的心上人:“靖国公独女。”
陆执贤目光低垂,点头说道:“姜小姐不久前被靖国公接回上京,儿臣偶然得见,心生爱慕,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龙椅上,武德帝的身体被殿中阴影笼罩,使得他神色明暗不清。
片刻后,只听闻他在口中自言自语道:“不错,到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话传到下面,让张公公的头垂的更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讳莫如深,就连跪着陆执贤脸上都有些错愕。
他没有想到父皇如此轻易便同意了。
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成为靖国公府的乘龙快婿。
对此,其他未婚的皇子也是手段频出,主意不断,即便自己做不成,也想要靖国公的女婿是自己一派的人。
虽然宫里宫外都在传他如何受宠,可陆执贤并不觉得武德帝有多看重自己,他记得很清楚,在自己母妃得宠之前,就连下人都是可以无视他的。
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揣摩不到武德帝的心思,只是如今事情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他不想娶也得娶了。
于是陆执贤再次行礼,口中喊道:“多谢父皇。”
等陆执贤走后,武德帝拿起桌上的圣旨,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角落的火炉旁,毫不犹疑地将手中圣旨扔了进去。
炭火点燃绢布,很快升起一道明亮的火光,金黄的火焰让武德帝心中郁气稍散。
他知道姜静行十分疼爱这个女儿,还记得以前,即便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不忘与女儿时常书信。
在别人看来,只以为这是父爱情深,但他更觉得是爱屋及乌。
既然他已经和伯屿离心离德,那他便只能将他的爱女留在手中了,何况嫁进皇家,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武德帝目光幽幽,想起还在地上跪着的人。
“张德全。”
张公公听到有人叫自己,赶紧小跑着进来。
“去临微台,叫他不必跪了,回府好好思过吧,在庆功宴开宴之前就不必出府了。”
听到武德帝这么说,张公公心中一叹,知道姜静行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再等陛下给这姜小姐的婚旨一下,这靖国公府啊,还是京中一等一的人家!
他恭敬道:“奴才先告退了。”
武德帝摆摆手,张公公躬身后退,转身便向临微台走去。
临微台依旧是武德帝临走时的样子,没有明确的旨意,宫人们也不敢私自进来收拾一下,只能任由碎片和酒水撒了满地。
姜静行身体强健,可跪的时间久了,也难忍双膝麻痹。
她在心中估摸了一下自己已经跪了多久,猜来猜去,最终还是系统说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无聊之下,她又猜测武德帝多久才能消气。
想着就今天这事而言,恐怕是不会低于两个时辰。
可没想到一个时辰刚过,张公公就已经带人站到了她面前。
姜静行睁开眼,无奈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太监,明知故问道:“公公这是来看本公笑话的?”
“哎哟,哪能啊?”张公公笑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说道:“国公可真会开玩笑。”
说着,他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催促着身边的两个小太监:“都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国公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