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深知此人的本性,这李贽玄可不仅仅是武德帝表哥,还曾是他麾下的谋士,此人说不上老谋深算,却足够阴狠毒辣。
长恩侯的爵位上坐的还是他爹的时候,李家在朝中颇有恶名,可这李贽玄却与家人不同,反倒广受文人赞誉。
她知道这就是一条毒蛇,如今李家势弱,而她大权在握,李贽玄看似低声下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知道以往得罪过李家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也就是这几年李家受到了武德帝的打压,才沉寂了下来。
李贽玄早年间也曾以诗赋闻名天下,颇有贤名,武德帝登基后就顺利成了礼部尚书。当年武德帝借章皇后的事打压外戚,他也被寻机夺了官位,如今只是一个正五品的文渊阁大学士罢了。
看似清贵,实则无实权。
见姜静行没有说话,李贽玄说话的语气也顿了顿,自认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姿态,可没想到姜静行依旧让他没脸。
他也不装了,眼神阴鸷,说道:“昨夜犬子回到家中便将事情的全程告诉了我,犬子喝醉了酒,有些失态,可贵府小姐打伤我儿一事却是不容置疑的。”
李贽玄本就不满自己要对姜静行低声下气,又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差点儿被人踹断命根子,他心中火气更大。
于是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这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靖国公一介长辈,为何事后还要打断我儿手臂!”
“我儿双臂尽断,痛苦难捱,如今只能事事由人伺候!”李贽玄说道此事,心痛不已。
嗯?姜静行惊讶了,这李二事后还被人把手打断了。
她转念一想,这事儿她很确认不是自己做的,但又有点不确定。
她抬头,暗暗看向门口的管家。
昨天管家跟着绾儿一起回来的,也许知道些什么。
老管家默默看天,不言不语。
姜静行也默默收回视线,但秉持着自己女儿永远都乖巧善良的信念,她又在心底确定道,嗯,应该也不可能是姜绾做的。
思来想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小皇子下手还挺狠呀。
陆执徐既然已经知道,害死自己母后的真凶是太后和她身后的李家,那自然是对李家人恨之入骨。而且李家还投靠了端王,与陆执徐成了敌人。
并不知道真凶是谁的姜静行暗道,既然李家已经和陆执徐不死不休,想来小皇子也不介意再担下打断李二手臂的事了。
这就算是自己给他上的第一课吧。
自己先教教他,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面对李贽玄的质问,不管真相如何,已经确定要把这口锅扣在陆执徐身上的姜静行自然不认。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言之凿凿地说道:“长恩侯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公昨夜在泰安楼偶遇辰王殿下,一直与殿下喝酒喝到了深夜,而且当时也是辰王殿下的侍卫将令公子带走了,本公又怎么会去打断令公子的手臂呢。”
李贽玄冷哼一声:“何须国公亲自动手,只需吩咐一声下人便是。”
姜静行微微一笑:“侯爷有所不知,本公向来不喜下人近身,昨晚随本公出门的,只有家中小女和老管家,还有管家家中一幼童罢了。”
她见李贽玄面色微缓,又说道:“昨晚街上百姓众多,侯爷大可找人去问一问,本公所言是否属实。”
李贽玄知道,若不是事实如此,姜静行也不会说出来,想来所言非虚。
虽然他在儿子口中知道姜家女不是什么柔弱贵女,但也没往一个大家闺秀身上想,至于管家。
李贽玄微微侧身,看向门口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怎么看都与他儿子口中的悍匪不相符。
姜静行神色不变,一点儿都不带心虚地看着李贽玄。
李贽玄知道此事不能深究,毕竟先是自己儿子无理,不过他想到躺在床上哀嚎的独子,心里始终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如果不是姜静行做的,那还能有谁呢?他想到刚刚姜静行所言,说是辰王殿下的侍卫将人带走了。
难不成是辰王。
李贽玄脸色来回变化,最终还是露出一个笑脸,再次拱手致歉:“那想来便是误会一场了。”
“犬子初见姜小姐,为其风姿所迷,一时有些失礼。事后更是有恶人打断我儿手臂,想来是要挑拨两家的关系,本侯一时为恶人所迷惑,还望靖国公见谅,见谅。”
听到李贽玄再次赔罪的话后,姜静行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倒是一直没有吭声的李娘子,嘴角带着冷笑说道:“好一句为其风姿所迷,长恩侯这是把我家小姐当成什么了。”
她本来以为这长恩侯是来请罪的,谁知是来问罪的。
怒气上涌的李娘子根本不给人回嘴的机会,又嘲讽说道:“先不说这恶人是谁,又为何要挑拨两家关系。单看令公子这行事作风,想来得罪的人少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