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故意的,现在小皇子咬牙切齿的样子,可比刚才活泼多了,尤其是这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极大的愉悦了她。
姜静行自我反思一瞬,原来人的快乐这么简单吗!
陆执徐浅吸一口气,干脆挑明道:“魏国公因病交卸兵权,李相不问政务,朝中只国公独揽大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古君臣猜忌多源于此,即便陛下信任国公,也难保朝臣猜忌,若是有心人在中挑拨,国公可就......”
话说半句,但一切不在言中,陆执徐看着姜静行微微蹙眉,似是真心实意在为她担忧。
可惜当事人一味装傻充愣,只顾饮酒。见她这副样子,陆执徐冷冷一笑:“忠心耿耿固然让人敬佩,可人心难测。”
“本王奉劝国公一句,良人难得,我那弟弟可算不上良人,若不想爱女怨怼,国公还是不要事事顺从的好。”
他直视着姜静行,姜静行觉得有些好笑了。
不说别的,这些话简直是交浅言深的典范。
她顺从谁?武德帝?
她不信一位长于宫廷的皇子,不会不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况且,就算是想拉拢她,也不该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实诚,她都有点分不清这是拉拢还是威胁了。
她该说什么呢?说没想到殿下还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吗,还是说我女儿是女主,你是男主,你们天作之合。
既然好笑,姜静行也就笑了出来,可笑容落在陆执徐眼中,却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陆执徐当即便后悔了,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他大可像其他皇子一样,做出心怀天下的姿态,许以权势重利,再装作根本不知道她和君王的私情,讨好拉拢眼前人,就算拉拢不成,也要做足尊敬的姿态。
可等后悔过后,转瞬便火从心起。
他突然说道:“说起来,本王还从未登门道过谢呢。”
姜静行顿感不妙,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陆执徐恢复到刚才的清润君子模样:“当年,若不是国公仗义执言,在朝堂上为我母后争辩,想来那时母后便要绝食自尽来以示清白了。”
听他提起先皇后,姜静行有点失控。
目睹二人言语争锋的系统:“宿主,你造孽啊,呜呜呜呜呜……”
“你给我闭嘴吧。”姜静行骂完系统,便忍不住扶额。
一提起往事,她就头疼,看似风轻云淡的语气下满是破防了的无奈。
见姜静行一直看着自己,陆执徐心里再次感到后悔——他这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看着神色漠然的陆执徐,姜静行微微叹气,就像系统说的,真是造孽啊。
历经两世,又生性豁达,生生死死她早就看淡了,凡事皆有因果,她尊重别人的命运,也没兴致多加干预。
最初,她并不愿意主动接近男主,甚至就连作为女主的姜绾,她也不会去刻意亲近,而是顺其自然,静候剧情开始。然后现实就教她做人了——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要说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主,那肯定不能。
上京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除去宫中宴会,偶尔遇见,再算上今天,满打满算也有四次。
今天是姜静行第四次见到陆执徐这位嫡皇子,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次对方都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
陆执徐当时还是个小小少年。
从来没见过血的小皇子,面对凶神恶煞的敌军能迅速冷静下来,在保存自身的同时还不忘保护身后的亲人,后来更是表现亮眼,毫不犹豫将敌军一刀毙命。
当年她将长公主陆筠一行人平安送到后,很快便返回了前线。回禀此事的时候,在武德帝面前用赞赏的语气,好好夸了一番陆执徐路上的所作所为。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知道武德帝有意贬妻为妾。
先皇后出身世家章氏,虽是世家,但早已败落,族中子弟也不出色,根本不能给在打天下的武德帝提供任何助力。章皇后之所以能嫁给武德帝,也是因为父辈婚约不可推辞,虽不喜爱皇后,但也给了她应有的尊重。
可武德帝后院从不缺美人,膝下更不缺儿子,虽然章皇后生了他唯一的嫡子,但也没有得到他的偏爱,又是正值时机紧迫的时候,儿女私情在这大好江山的比衬下,自然显得无足轻重。
当时武德帝已经占据大半江山,大军驻扎在荆州,下一处便是有“雄关”之称的太原郡,若能占据此地,这大好江山便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