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荣给朱沛雍的密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吾欲还朝,望兄相助。”
仅这么一句话,却能让朱沛雍激动地热泪盈眶。
这是黎锦荣离开大庆朝堂四年后,头一次给他写信,之前他从未收到过对方的只言片语,亦不知他去了何处。
当初黎锦荣离开的时候,朱沛雍碍于身份,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送行,只能在自己家中备上一杯薄酒,两人浅浅地喝了一盅,这一别,就是四年多。
“终于要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放心,这一次,为兄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为你黎、潘两家讨回这个公道。”
朱沛雍喃喃自语。
当夜,朱沛雍伏案写了一篇长长的奏折,将此次北伐之战,曹林等人所犯的罪责一一列出。
曹林被押送回京已有二十多天,这些日子里,他一直被关在刑部大牢里。
庆元帝既不召见他,也不宣判他的罪责,好似压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然而,这样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身为御史,不仅有监督百官的职责,还有给圣上谏言的职责。
北伐之战已经失败,这已经是明摆着的结果。
三路军中,东路军的进程彻底停滞了,中西两路军目前也只敢对楼国进行局部小范围的骚扰,目的是为了分散楼国主力大军的战力,不让他们去攻打雄州。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明知不能获胜的战争,时间拖得越久,损失越大。
这个道理,谁都看得明白,庆元帝也不是不懂,可他之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去宣判曹林,就是因为一旦处置了曹林,雄州军后继无人,将成为一个很大的难题。
大庆现有的将领,与楼国那些悍将相比,实在是太弱了。
黎家之后,大庆再无强将。
如今黎锦荣愿意回来,那么,此事就可以立即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的早朝,朱沛雍带着他连夜赶写的奏折上了朝。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福康刚说出这句话,朱沛雍就站了出来:
“圣上,老臣有本要奏:
曹林已在刑部大牢待了二十多日,该杀或是该罚,望圣上早作决断。
北伐战败之事既已成为事实,再拖下去也不过是劳民伤财,撤兵之事宜早不宜迟,为今之计,应尽力保存我军实力,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嘶——”
朱沛雍的话一出,周围的人各个倒吸一口冷气,紫宸殿上的气温好似一下子降了十度。
庆元帝的脸黑如锅底,完全没想到这位老御史如此不给面子,竟然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出这件事。
虽然谁都知道朱沛雍所言是真的,可是他能怎么办?他难道不知道尽早撤兵回来保存实力的道理吗?
可一旦三路军各归各位,雄州就会成为一个漏洞,无人可用是他眼下最大的痛点,这位老御史难道不知道吗?
然而,这种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否则会显得他这个皇帝有推卸责任之嫌。
“朱卿此言极是,朕亦有此打算。
江大人,征兵之事,进行的如何了?各州郡共征集了多少新兵?”
被点到名的江韬站了出来,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