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大魏都已经耗不住了。她耗不住,顶多是秃顶,以后戴假发算了。但是大魏的耗不住可不是说假的。如今的百姓才从前几年的变故中缓一口气上来。要是这战打过明年夏季,她和百姓谁也活不了。
现在的军资已经是在透支大魏的元气。长乐毅王那蠢蛋不论,光是扶持汴州这一项就得断。汴州瘟疫解除一事虽然振奋人心,也安抚了流民一二,但也过去有一年了。若是叶黛暮不能趁机将汴州稳定下来,黄巾乱党复燃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可真的再撑不起第三件事了。眼前这两件就已经快要了她的命,汴州要是稳不下来,她真的要疯魔了。怪不得人家说皇帝是天底下最苦逼的职业,真真不假。
她做得辛苦,累得吐血,还要被人家埋怨不够尽心,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大魏真在她这亡了国,那史书上也绝不会多在意她维持的多努力多认真,九成九一句亡国之君便将她这一辈子给打发了。
这么一想,叶黛暮就赌上一口气。好不容易做回皇帝吧,上一趟史书也不容易,怎么着也得给后代学历史的倒霉鬼添点乱子,传记的篇幅最好叫他们看了就不忍翻到那句“并背诵全文”才好。
这么损人不利己的破想法,还真就让叶黛暮撑下来了。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做他的春秋大梦。这比上一回还过分了。安公,这回你怎么想?”叶黛暮看完国书,差点砸了它。上回才降到一年三十万担的粟米,这一回涨了一倍六十万担。全给了这群蝗虫,难道叫大魏的百姓吃土吗!
“六十万担,不是不能接受。”谢晋安依然是那副论调。叫叶黛暮恨得牙痒痒。头一回要一百万担,这老头子也这么风轻云淡的表情,叶黛暮要不是舍不得砸了杯盏的钱,可能当场就和他翻脸。
“那可是六十万担啊,一年啊,你知道这够养活多少百姓吗?六万百姓一年也吃不到这个数字。”叶黛暮气得都破音了。“若是哪一年干旱、洪灾,你要我们拿什么去救济百姓,用口号吗?”
“陛下,若是这战继续下去,别说是六十万担,三个月能耗费一百万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谢晋安冷静得叫叶黛暮惊愕。“陛下,您可知道,我兄长率领大军彻底打退北国联军,世人称颂的赤野之战,一次耗费了多少粮食吗?”
“三百万担。”叶黛暮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意外地冷静了下来。“可是打了三年啊。”
“陛下,可知,这三年这么多的青壮年若是耕种、放牧、铸造,能创造多少的价值吗?何止是三百万担?再加上赤野之战中战死的英魂,若是活着,到如今,便是千万担的粟米也换不了的。我大魏为何积弱积贫?正是因为那一战耗费了我大魏的人口、财力、物力,还有无数的不能言说的精力。”
叶黛暮不由地愣住了,这番话她再熟悉不过了。她读过无数遍的那一句话,正体现在这里。叶黛暮苦笑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难道这也是吗?”
是啊,如何不苦呢?战争用的粮草也好,战争吞噬的人也好,都是百姓的命根子。她不过是动一动脑子都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那些被战争压在泥里挣扎的百姓难道还有一丝喘息的可能吗?
她不想要认输。可是,对于百姓来说,谁输谁赢难道真的重要吗?反正不管是输是赢,终究死的,不是那些羽扇纶巾,遥望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