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多的可能,命运怎会只呈现一种色调呢。然而即使她能说服自己,却还是感到失望透顶,是对徐景茗,也是对她自己。如果她能做得更好,也许这一幕永远也不会发生。
然而也许不会。无论她做的再怎么好,她都替代不了对方做下决定。占着大义也好,占着恩情也好,哪怕站在对方最想要去的道路上都没有用。真正做选择,永远只能是他自己。
她已经尽力而为了。
可还是觉得心如刀割,就让她消沉一会儿吧,只限今天。等明天,她又该整装待发,去战斗了。
上面突然地掉下一个身影,叫叶黛暮吓了一跳,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挥剑斩去。兵器交接,对方没有继续攻击。“维桢,维桢,是我。谢幼安。”
“幼安?”叶黛暮收起剑,只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倾涌而出。她扑上去抱住他,哭得一塌糊涂,像个孩子。
“乖,乖,维桢,别哭了。我在这里。”幼安像往常那般安慰她。他已经知晓了大殿里发生的事情。
叶黛暮听了这一句,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她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你会永远站在我这里吗?”
在谢璇还没有回答之前,她自己否定了。“不会的。你也是世家,总有一天,你也会走的。”
叶黛暮的眼泪还未干,摆出一张嘲讽的笑脸来。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别说不会了。就如同徐安山说的。生养之恩,怎能不报?如你这般,也不会例外。就算你不愿意,如果他们用你的母亲来要挟呢?到了那一日,便是你要留下,我也不能让你留下啊!孤家寡人……这条路是不是终究只能我一个人走呢?”
“说来奇怪。人人都想要做皇帝,可是偏偏是我这个不想做皇帝的人坐上了龙椅。如果换做是长乐毅王得了这王位,可能哪怕是杀尽天下人,他也不愿放手。可是那种孤独到绝望的路却不是我想要的。”
“若是能选择。我大概不会再来了。哪怕是在那疾驰的马车上跳下来摔死,我也绝不要进这皇宫。”
“这见鬼的王位,谁想要谁拿去!”
叶黛暮哭诉着。她其实并非想要一个回答,只是想要宣泄,她心中压抑已久的苦楚。她不是神,也不是那种意志坚定,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怕痛,怕苦,怕累,怕死。
小说一蹴而就的人生,现在看来也只是小说而已。经历了一次痛苦,拥有过一次懊悔便会彻底改变的人真的存在吗?叶黛暮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也许该说是没能拥有那样的命运吧。
她的人生便是不断地痛苦,不断地挫折,好像永远过不完的雨季,偶尔还要下点冰雹。哪有这么惨烈无聊的小说,可是偏偏是她自己的人生。
有时候,真的绝望到,想要放弃。
正在叶黛暮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时,她听到笑声,幼安的笑声。说不尽的嘲讽意味。
“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别人拿刀想杀死你的时候,哪怕没有一击之力,你都要拼尽全力去反抗,去挣扎。要死的时候,你从不信命。可是你看你现在,像极了只会报怨命运不公的怨妇。可笑。”
“难道命运公平吗?”叶黛暮高声地反驳。她在黑暗里视物不清,只能勉强仰着头和他说话。“为什么我那么努力,那么痛苦了,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击。永远永远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哦……你的意思是,世界上有人永远一帆风顺,做什么都能成功,是吗?”谢璇讥笑。
叶黛暮被这么一激,失了理智。“有啊,像你这样,天赐的才华,能文会武,又锦衣玉食,想过怎么过你的人生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