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堂堂秦王孙,就连答一句都不敢,你弄疼我了!”
她挣脱了,一下跳到地上退开,揉了下腕子,抱起还剩不多桂花酿的铜壶,晃着身一不小心又踏进先前呕吐的污糟里。
一只赤足带着污秽‘哐’得一声踏上圆凳,铜壶被架在腿上,她嘻嘻笑了笑,悲喜莫辨,抱壶再饮一大口,就这么个浮浪子弟的姿势,突然怒吼道:“唧唧歪歪,你倒是回答啊!”
声调不自觉换作伪调,即便是未曾改装,也叫他一下子忆起,她落魄入质当日,不怕死地与王叔对峙的气势。
那时候她竟敢当众掷碎玉冠,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若要以十万骨血为阶,便妄作了天潢贵胄。
多少亡国之君奴颜婢膝,小心翼翼只求一身苟活,她真的不怕死么?
心头被重锤击了般,嬴无疾两步上前,沉默了瞬后,他微俯下身看进她执拗泛红眼底。
“本君确是心悦……于你。”他语调平和,听来似若古井无波,陈述:“可你我不能嫁娶,亦不会有婚书聘资。”
无媒苟合么,赵姝在心底暗骂了句,不过她对婚娶之事原就不在乎,她费尽心思迂回着得了答复,半是真的趁着醉意,另一半则是还幻想着要将戚英留下。
“世俗虚礼本君许不了你,然我也不会负你欺你。”
就等着他这句话,赵姝架着腿又小酌了口,唇边酒液擦都不擦,她忽然郑重道:“我要面见秦王。”
嬴无疾挑眉,眼底清明:“做什么?”
“你引荐即可,不必管我。”她晃荡了下铜壶,贪杯还要饮时,却被他倾身抗了起来。
她是喝三四杯就要醉的人,此刻俯在他肩头,只觉着天旋地转的,连推拒的动作都没了,还在嘀咕着‘要面见秦王’。
被他放到塌上的时候,为这阵颠簸,她头晕目眩的再次泛酸气,嬴无疾见状蹙眉,竟是伸手制着让她趴在自己腿上,长指用力点上她胃经穴道。
她腹中顿时翻江倒海一般,强撑不过片刻,就哗啦啦一阵将酒液肉糜尽数吐了个干净。
前后吐了两次,内室里狼狈污糟一片,气息实在有些不好。饶是她现下一副任君采撷的不设防样儿,嬴无疾动念已久,额间都出了层薄汗,也实在不好同她就这么睡下。
他只好沉住气,唤了侍从进屋收拾,抱着人朝另一间不常去的暖阁快步过去。
一路上,赵姝觉着头晕得没先前厉害了,遂在他怀里糊里糊涂地嘟囔,一会儿说芈融是西川侯,她也是缯侯,能有多大不同。一会儿又问他究竟喜欢她何处。
絮絮叨叨,显然是彻底没了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