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由远及近又慢慢转远,听起来竟是从我身后依着的墙壁外面走来了两个人。当声音渐远,我才慢慢探出头来,正好看见一男一女两人的背影徐徐走进了刚才那个院落。
然后那女人掏出钥匙开门,两人搂搂抱抱的栖进了屋内。我这时才明白,原来那机灵古怪的女孩站的位置比我能更早听到动静,这才在进屋前的瞬间发觉声音,于是悬崖勒马逃过了被抓获的厄运。说实在的,同为“此道中人”的我心里还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那两人刚一进屋,隐秘处的那娇小身影立刻迅捷的从院子中闪出,向远离我的方向快步走去。我忙紧随其后,但可惜她动作确实很快,而且此间路灯昏暗,终于还是没能跟上,经过这一段插曲,等我来到沈丹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到了院门口刚想按动门铃,沈丹的爸爸正好从屋里走了出来,若不是他浑身的西服革履和手里拿着的黑皮包,我还真以为他是一直等着我,看见我来了就出来迎接的热情的主人呢。
他脸上依然带着那极有亲和力的笑容:“哎呀,小杨你可来了”说到这里突然看见我带着架板的左臂。
立刻将原本温声的责问变成了关切的询问:“你这手是怎么了?”经过了四天的休养,我脸上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否则凭他一个老于世故的中年男人定是一眼便能看出我的状况。
我故意上下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礼貌的笑道:“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不刚从医院出来!”
虽然我自认这番说辞既能推脱迟到的原因,又可掩饰受伤的真相,可不知怎么的沈父还是一瞬时表现出有点诧异,旋即立刻将怀疑的目光敛去了:“啊?
哦,哎小杨你也真是的,都摔坏了胳膊还来干吗,打个电话来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我是在这附近摔的,一看离着不远就索性没打电话,自己跑来了。”
我随口掩饰着,却总觉得面前的人眼神在我身上闪烁,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此时他正一手拿着包拢在我背后,一手忙开门将我向屋里让,闻言又和善的笑道:“唉,小杨你别这么见外。
看你摔成这样,要不行的话就休息几天吧!”我一边向屋里走,一边随口客气着:“没事,摔得不重。再说沈丹同学就快期末考试了,我不放心!”
不行?别开玩笑了,就算我左胳膊完全不能用的时候,我还曾经把你女儿玩弄了一个呜呼哀哉呢。
而且沈丹小妹妹面对着她人生的一次考试,作为出题人的我,怎么能完全放心呢?我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沈父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顺着声音我二人一起向走廊里望去,正好见到小沈丹急匆匆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她此时头戴一顶白色的毛线小帽遮住了蓬松的卷曲长发,下身穿着条深蓝色的紧身尼龙裤,上身套一件土黄色的厚毛线夹克,手里拎着个白色的小皮包,一面慌慌张张冲下楼,一面低头系着上衣扣子。
一抬眼间看见自己的父亲和老师站在门口,她老爸的手还抓着门把手正打算关门,立刻一愣站住了“唉丹丹,这么晚了你上哪去?”沈父奇怪的望着她问道。
“哦,我”沈丹一时语塞,竟是连个谎话也编不出来,站在一旁的我这时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很显然,沈父晚上有事。
但因为自己女儿的家教只好推到了九点之后,可老师迟迟不来眼看授课时间都快结束了,他以为我不会来了,这才准备出门,可正巧在门口遇到了“带病上阵”的我。
而沈丹则是一直等着自己的好老师在她的“胁迫”下来见她,可终于老师没有来,她又生气又失望。
听到自己的父亲出门的声音,立刻整装准备去责问那个放了她鸽子的男人,却不巧正好遇到去而复返的父亲和盼望已久的老师携手走进屋来。
看她又惊又喜又是尴尬,我只得出言解围:“沈叔叔,我知道今天没能按时来上课是我的不对。您看现在都这么晚了,而且您二位又都有事,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沈父听我这么说暂时放下了对女儿背着她大晚上出门的刨根问底,看了看手表还想吃了一惊:“哟,都九点了!”说着对一直站在楼梯第一节台阶上发傻没下来的沈丹道:“丹丹你等会送杨老师一下,到门口打辆车啊!”然后有抱歉的对我笑了笑:“小杨你坐会暖暖身子,等会让丹丹送你回去,我这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了,抱歉抱歉啊!”说完在我礼貌的送别微笑中又转身出去了。
等他走后小沈丹才心怯的低头撩着眼皮看着我,慢慢走过来,撅起小嘴气呼呼的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呢!”说完用怀疑又关注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刚才跟我爸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以后都不来了?”
现在正是面临丰收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辞掉这份大好的差事?不过吓吓她也是乐趣所在,于是我一直低着头默默无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