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不到,凌浩便感觉嘴里有一股土腥味儿,紧跟着鼻子里都能闻到了,乘客中的妇女们在头上裹好纱巾,男乘客们要么掏出风镜戴上,要么也在脸上包纱巾。还没等凌浩反应过来,车外的天空已经变得跟橙汁一个颜色,大风仿佛凭空吹起,瞬间老爷车的所有车窗玻璃全部被刮得“噼啪”乱响,砂砾、石子打在车壳上感觉就如同是外面下雨了一样。车内能见度渐渐降低,感觉眼前空间都变成了昏黄一片。凌浩觉得眼睛干涩,嘴里如同是吃了一把干面粉似的,水分全无,舌头干得“唰唰”响。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包上!”竹昕不由分说地抢过凌浩手里的纱巾给他裹住脑袋,眼睛干涩的问题才算解决,不过土腥味儿依旧存在。
所有人表情都很淡定,车子依旧在晃晃悠悠地开着,就好像这种情况再平常不过了一般。风就这样刮了两个小时,渐渐地终于平息了下来,天空的颜色也淡了很多,能见度明显好转。凌浩摘下纱巾,一抖就是一股烟尘,冲锋衣上、车内地面上、座椅上,全都覆盖着一层比面粉还细的尘土。
“这就是沙尘暴吧?”凌浩问竹昕道。
“不,现在处于风季,这就是每天正常的一阵风,若是沙尘暴,至少要刮一整天的,到时沙丘满地跑,怕是连车都得埋起来。知道为什么这里跑长途要用这种老车了吧?纯机械的,粗糙皮实,要是用现代化的大巴,里面那些精密的系统遇上这种无孔不入的沙尘,立马要报废。”竹昕依旧很淡然,连衣服上的沙尘都懒得去抖。
600公里足足开了将近12小时,到且末县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繁星了。一出长途车站,就看到一辆大“吉普”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牛仔服,脑门上勒着风镜,歪戴着一顶牛仔帽,脖子上还系着一块花手绢儿,一副欠揍的样子,不是袁冰还能是谁?
“哎呀我去!可算到了,哥们儿都快饿断气了,赶紧找地方开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话要问,咱们边吃边说。”凌浩刚要张嘴便被袁冰截住了话头,然后将二人推上车,朝县城里面开去,找了一家算是这里比较干净的馆子,进去就开始点菜:“老板,来三十串烤肉、一个大盘鸡、再来三份抓饭。对了,我还要一只烤羊,30斤以上的,外加100个烤包子,再加六十个馕,吃完饭我要带走!”
老板一听是来了大主顾,立马笑逐颜开:“没问题,你们慢慢吃,包子一桶正好能烤100个,很快就好,烤羊是现成的,要不要再回一下炉啊?”
“不用,反正回去也凉了,好了包起来。再来一箱‘肖尔布拉克’,还有十件儿‘夺命大乌苏’,搬到门口的吉普车上去。”袁冰大剌剌地说着,将车钥匙丢给老板。只见后者乐呵呵地拎起一箱白酒,招呼着服务员将一箱箱的啤酒往外搬。
看到凌浩一脸懵逼,竹昕解释道:“‘肖尔布拉克’是本地白酒,度数很高,‘夺命大乌苏’就是‘乌苏啤酒’,也是本地产的,以后劲儿足闻名,一旦喝大了,第二天醒来能让你有恍如隔世之感,因此得名。”
“嫂子门儿清啊,原先在南疆待过?”袁冰立马对竹昕肃然起敬。
“哈密。你先别说用不着的,言归正传,你们一群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从头到尾说清楚。”竹昕也不含糊,“嫂子范儿”十足。
“得咧,嫂子容禀,自打你们几个把我等抛下,远赴欧洲不知道干啥去了,我们是那叫一个寂寞啊。正好,之前我们帮他捞舍利塔的那个于教授又找来了,说是有个活儿让我们接,这回出300万。咱们现在倒是也不缺那两个钱,关键是闲得慌不是吗。你又不在,我们只好找良叔了,良叔现在每天守着凌伯父,也没那心思,谁知道这姓于的老教授还缠上我们不放了,就在家门口守着。没办法,在良叔的首肯下,我们才跑了这么一趟,好在这次是咱们国家跟俄国、英国联合组成的考古队,钱是一点儿不缺,直接用飞机把装备全运到地方了,我告诉你哈,这次考古行动规模才叫一浩大,为此还专门修了一条简易的飞机跑道呢,各种大型设备齐全,我买的这些东西也只是咱们小队打牙祭的吃喝,算不上补给。”
凌浩听烦了,直接打断他道:“咱们是搞潜水的,这里是沙漠,难道让我们在沙子里下潜?”
“不,你听我说啊。还真有水,不过不在地表,而是地下,老大一片地下湖了,听思思说,大概有十个西湖那么大,最深的地方水深将近200米,这还没什么,重点是,水底下有一座古城,保存完好的那种,比咱们在南太平洋探过的那座‘人鱼古城’还要大。你说神奇不?是不是有一种心里痒痒的感觉?”袁冰一边说一边使劲儿跟凌浩挤巴眼睛,眉毛都快飞出去了。
“地下湖里的水下古城?城为什么会建在地下?够神奇的。”凌浩眼睛里一下就闪动起了兴奋的光芒,体内探险家般不安分的血液又开始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