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离开後,我缓步走回包厢,然而,就当走到包厢门外时,抬手搭在门把上,迟疑了一下,最後还是收回手,走到走廊尽头的墙角,躲着滑手机。
不想进去。
过了一会,忽明忽灭的脚步声响起,我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到连手机都坠到地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我弯下身捡起手机,起身时顺势回头一望,只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正背对着我。
「尚尹哥?」
声落,那抹身影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默默的转身,我歪头看他,目光相撞之时我不自觉想躲开,但还是勉强自己正视。
他眉头紧蹙的上下打量我一遍,随即轻叹一声,走向我:「你一个小nv生别把裙子穿这麽短。」
他无奈的说,脱下身上笔挺的西装外套,手从前方巧妙地绕到我背後,始终保持着「绅士」的距离,未触碰到我身t的一丝一毫,而後将西装成功地系在我腰间,动作期间有咕哝几句我没听清。
我垂头看着他的头顶,离我下颚不到一根食指的距离,看着看着,忽然失了神,心中萌起一丝不敢见光的慾望。
好想就这麽抱住他,可是不敢。
「以後注意点,现在的小男生要是看你穿成这样会有坏心思的。」他抬眼时我已别开脸,只是没想到他说完话还曲指用关节推了我的额头,面上挂着无奈的笑。
听言,我没别的想法,就想问一句—
那你会吗?
「没差啦,」我差点就要红了眼眶,为了掩饰,我又开玩笑:「反正我又没身材,他们对我才没兴趣呢,呵呵」
就像你一样,即使我再jg心打扮,刻意在你面前晃悠,你也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只会给予我你那最擅长的微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麽?」他毫不留情地弹了一下我的额间,责问道:「都多大的人了,今年十八了吧,还小孩子气,什麽叫没差?」
我瞪圆眼,这样的相处模式还是令我不禁热了眼眶,紧抿着唇,0着如心一般发疼的额头。
见我眼眶泛泪,他似乎有些不解,微微曲膝与我平视,用衬衫的袖角为我拭去那些不听话而溢出的泪水。
「我是为你好,别哭了。」
「你真的很讨厌你。」我说。
如果喜欢一个人也能像讨厌一个人一样轻易说出口就好。
「好好好—」他r0u了r0u我的头,「我讨人厌,行吗?」
又是这样,总是在哄我。
这样我就会知道,他始终把我当「小孩」看待。
他左手搭我的肩,不过一秒我便推开了他,低下头喊:「西装不还你了!」
「喂!」他伸右手想抓住我,却被我巧妙地从另一边闪开。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再也跑不动。
到了尽头转角,我拐个弯窜入厕所,关上门大口喘气的躲在nv厕内,撑着洗手台,凝视镜中憔悴的自己,不忍直视,只好低下头,结果恰好看见腰间上的西装,抚上後仔细感受,温温热热的,似乎还残留着他的t温和气味。
「谁啊,把门关起来,在打扫吗?」
「不知道打开来看就知道了。」
喀啦。
闻声,我慌张的左顾右盼,高频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只好选择最近的一扇门拉开躲进去。
我怕用脏顾尚尹的外套,所以将其从腰上摘下,抱在怀里,盯着外套许久,周遭的光线才渐渐晕散开来。
我抬头不想让眼泪落下,耳边萦绕着那句—
「我要结婚了。」
他要结婚了,还亲自拿着喜帖笑着邀请我去参加。
坦白讲,并不意外。
认识他时,他父母就已经在催婚,即使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但我仍然无可自拔的喜欢上他。
甚至,这段感情在时光的淬链下,已经不只是喜欢了。
相差整整十四岁的我们,早在这段感情萌芽之时,结局就注定了。
两年前冬天,是我与他初识的日子。
当时的我因为长期失眠在凌晨三点起床晨跑,结果偶然间在夜里遇见了同样失眠的他,他告诉我:「失眠的人就像是被时间禁锢,都在缓缓地等待慢慢长夜照进一道微亮的曙光。」
在那些长夜凄凄的夜里,我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更多,追逐着跟我一样的人。
後来某日,他又告诉我:「我以後都不会来了。」
或许是那一刻,我发现了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yan光之下,我才会在往後的日子里试图抓住他生命的边角。
他就像漂流木,撑起了奄奄一息漂浮在海上的我。
可是我忘了,漂流木一但上岸就没了作用,两者终究不会伴着彼此一起走完陆地上崎岖难行的路。
我舍不得,所以不愿上岸。
这样的我显得荒腔走板。
就彷如我ai上了表哥的朋友,ai上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天晨跑我能选择另一条路,或许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便不会开始。
我听闻,有喜欢的人在的地方便是天堂。
所以我甘愿在有你的黑暗中待的久一点,即使黑夜曾经令我感到厌恶。
再待久一点,等到你不愿再撑起我的那天,我会努力游上岸,就算中途没了力气沉入深海,你也千万不要回头。
就让我独自去享有那些,你在记忆里留下的温度。
早上十点,我接到顾尚尹的电话,他说要我下楼,问他要g嘛他也不说,只威胁我要是不下楼就要冲上楼按门铃。
为了避免舅舅和舅妈误会,我快速梳妆後穿着同se系的宽t宽k飞奔下楼。
出了公寓,目光自动锁定那抹熟悉不已的身影,迟疑一下该用什麽表情面对他,认真还是惬意?
喜欢一个人,总会不自觉的在每一分每一秒去审视自己,应该用什麽样子,什麽态度去面对那个人。
最终,我选择装作自己刚起床,懒懒的走了过去轻推他的背,「尚尹哥?大早上的,你找我g嘛?」
他没给我回应,而是二话不说就把我拉上车,推入副驾驶座。
我还处於状况外,双目迷茫地问:「顾尚尹,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你一个高中生考完学测除了上学就赖在家四个多月不出门,我听阿姨说你还没参加毕旅?你如今都毕业了,还懒懒的,你那属於年轻人的朝气去哪了?」
他不知是何时去找舅妈八卦我的事,明明和他无关。
说完,他倾身替我系安全带,我y是憋了好大一口气等他关上门才敢吐出後正常呼x1。
他上车发动引擎後,我问:「所以去哪?你要卖了我吗?」
「带你去毕旅。」他一副不需要经过我同意的样子,一边调整椅子高度一边说。
「毕个—」鬼。我差点脱口而出最後一个字,连忙改口:「我是说毕个业而已,我不需要毕旅的,我读书又不是为了毕旅,是为了三年後的毕业证书。」
「毕旅哪是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他打开冷气,轻踩油门,就这麽载我上路,完全不听我说的话。
我双手贴着窗拍了拍,瞠大眸不敢置信的将窗外四周看了个遍,「欸欸欸—你g嘛?放我下车啊—」
我还在挣扎时,听见他在一旁用着与我此刻状态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态度,淡定的问:「你们今年毕旅去哪?」
闻言,我深深吐出一口气,软绵绵的靠着椅背,选择放弃挣扎,回道:「还不是一样,北部就是去南部啊。」
「想睡觉?」他转移话题。
我「恩」了一声,侧过身子面向窗外变幻的道路,闭眼抱x:「顾叔叔,你先开车,我睡一觉。」
「睡觉?」他朝我侧目,「小朋友才赖床。」
我转头,朝他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顾、伯、伯,那我先睡了。」
我斜眼瞥见他眉毛一挑透过後视镜看我,等到红灯时,他趁机伸手捏了我的脸,「叫哥!」
「恩,老哥。」
「老哥?」他一副奈何不了我的表情,「我说……妍妍小公主,能不能把这个老字去掉?」
「小公主」三字令我禁不住失笑,「什麽小公主,又不是幼稚园了。」
「那叫什麽?」他明知故问,笑着停车在某连锁早餐店门口。
我明白他的意思,拉开车门前郑重的说:「麻烦叫我名字,我姓初,名妍,谢谢。」
然而,我前脚刚落地时,他忽然唤一声「妍妍」,我转头,他递了自己的钱包给我:「拿着付钱。」
一时间,我沈默的凝视着他几秒,而後一把推开,转身关门,嘀咕道:「又不是小孩了。」
他给我钱包大概是因为觉得我还是小孩子,想到这我忍不住x1x1鼻子。
进入早餐店,我点了两份玉米蛋饼和一杯豆浆和一杯红茶,早餐店人多,以至於我足足等了快二十分钟。
从柜台取完早餐回到车上,从车窗看进去,依稀可见顾尚尹垂头在车内滑手机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我拉开车门,他抬眸望向我,一如往常的脸上挂着温润笑容,还逗弄道:「终於回来了,让我等好久呢。」
我微微一愣,被这话给噎住喉。
他歪头:「等什麽,不上车吗?」
我低头,跨上车後,见早餐塑胶袋的提把被捏的皱在一起,忍不住抿了抿唇。
他将车子打至「d」挡,拉踩油门,继续上路。
直到上了高速公路,他指着我手中的早餐,「我的呢?」
「开车没办法吃。」我淡淡的说。
「那你拿给我,我不就可以吃了?」
合适吗?本来想这麽问,但又觉得好像没这个必要,多问多伤心而已。
「恩。」我拆开包装夹了一块蛋饼给他,他本来想伸手拿,可好巧不巧在切车道时被後方车辆叭了一声,他急忙将手放回方向盘上,伸长脖颈hanzhu食物。
这个行为好像不妥。
我意识到後,迅速收手,丢下免洗筷,将蛋饼盒用橡皮筋绑起来装回袋中,故作一点都不在乎的别开脸说:「还吃,都被按喇叭了。」
「啊—」他张大嘴,「再吃一口。」
「啊什麽啊?」我装没看见。
语毕,他没再说话,只是轻笑。
路上的景象掠过,车内除了风切声,还多了身旁传来的浅淡呼x1声,稳稳的起伏频率令人感到安心。
其实b起窗外无聊的车景,我更想注视着他。
但不行,因爲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婚期了。
有些现实,是逃避不了的。
不想再想下去,我索x阖上眼,渐渐的沈入梦乡。
再次睁眼时已经下了高速公路,我偷偷瞟向他,结果还是被发现:「呵,醒了啊?」
我挑眉,这语气怎麽听上去有很多不满?
他故意叹很大一声气,「唉肚子都要饿扁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目的地。」
又在浮夸。我送他一记白眼,拉下车窗,让风吹过脸庞,顺便醒醒脑。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见顾尚尹开口:「nv人心海底针啊」
我见不惯他怪里怪气的样子,喟叹一声,好声好气的问:「你要说什麽?」
「没有喔。」他摇头,「我只是一路开了四个半小时都没吃饭,没什麽大不了的,只是四个半小时而已。」
我眼尾ch0u动,呵呵两声,「是啊,四个小时还好啦,你看狗一天都只吃两餐。」
这回换顾尚尹被怼的无话可说,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顺着他的话说。
谁让他讲话酸溜溜的,不就是没拿早餐给他吃吗?
片刻,他低笑,「好啦好啦,逗你的,别生气了。去海边要不要,喜欢游泳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没去过。」
自父母离婚後,我寄人篱下住在舅舅家,吃住都用别人的,怎麽好意思要求想去毕旅或是去泳池游泳。
话落,余光瞬间捕捉到他的视线投到我身上,我不用正眼看也清楚,那里面一定参杂了许多同情的情绪。
我没说话,静静的等待他的下一句。
沈默蔓延在车内,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头顶多了一gu重量,随即耳畔边传来一记柔和的声音:「没去就今天带你补上。」
我微微仰头,瞧进他温婉又深邃的眼眸,看着我时似乎有种不像是同情的情感在目中流转。
老实讲,我不敢碰触,不敢猜,也不敢探。
面对他时,我有太多的「不敢」。
「补上?」我轻呵,不经意地偏首望向窗外。
他转头,重新注视前方车辆,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语气有些惋惜:「毕旅是学生时期最美好的回忆,没去过真的有点可惜。」
「也还好啦。」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替我感到可惜,毕竟就算重新来过,我还是不会参加。
「要不要下车拍照?」他指着一旁停车场内,以海岸线为背景簇拥拍照的旅客。
我忙摇头,嘴角微微扬了扬:「不用啦,拍什麽拍。」
话音落下,顾尚尹已经将车开到停车场入口,栅栏杆开启的那一刻,我一愣,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
他停好车,我瞄他一眼,在心底喃喃:他到底在g嘛?都说不拍了,浪费钱停车,这种观光地的停车费肯定都不便宜吧?
「下车。」顾尚尹解开安全带时顺便按下我的。
见安全带弹开,我只能乖乖配合下车,然後非常用力的关上门。
闻声,他走到我身旁开玩笑:「待会车坏了也不用回家了。」
「又没——」话未说完,我目光落在他x前的单眼相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指着问:「你你想g嘛?」
「这个啊」他语气悠悠,低着头按着相机电源键,下一秒,将镜头对准我,笑yy的说:「赶紧的,我帮你拍啊。」
我下意识往後退,呆了几秒才惊觉不对,退後不是更容易被拍到?
我匆忙地又跑回原位,伸手把镜头盖住,警告他:「别拍。」
他拉下我的手,却没立刻松开,我感觉的到他的温度正在迅速的导入血ye传回心脏,我忍不住贪恋,也微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他松手,待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退了好几步。
「妍妍看镜头。」他的声音沈稳好听,伴随着风吹抚过我内心所有的局促。
同一时间,我抬眸,听见喀擦一声。
我见他笑的开怀,亮着刚拍好的照片,嘻笑的朝我炫耀:「拍到了,果然没白费学了半年的成果,当然,还是因为妍妍很漂亮。」
我怔怔然。
如果眼泪不可控,我大概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要定义幸福二字,我认为这一刻,就是幸福。
曾经,我不在乎别人拥有自己却没拥有的东西,我不羡慕也不曾感到遗憾,但我从没想过,未来的某天会有人为我未曾拥有而感到遗憾。
顾尚尹总是左一个「妍妍」,右一个「小公主」的喊我,其实我很享受这样的偏ai,这样的偏ai让我感觉我也可以像同龄的nv孩一样任x几次。
即使知道他不会属於我,但我还是喜欢他,很喜欢的那种。
他带着他身上的光游走到我生命每个灰暗的角落,用着他缱绻的笑容和嗓音带我走进时光中那些在他看来遗憾的地方,再爲我一点一滴填补那些不完美的片段。
有他,才有今天的我。
有他,我才明白幸福的形状。
顾尚尹婚礼当天,我还是到了现场。
明明已经找好了上百种藉口,到最後却因为他的一句「我希望你能来」,仅一瞬间,几日前的庸人自扰显得我像个笨蛋。
就好像遇见他以後,我的许多坚持都崩的一塌糊涂。
说实在,我以为难过了这麽多次,应该能面不改se的看着他走上红毯。然而,当那一刻真正来临时,我才发现,我似乎是太高估自己的承痛能力。
我木然的坐在台下,望着顾尚尹身上穿着礼服,新娘身穿婚纱的模样美yan动人,二人手牵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背对着人群正在说着誓词。
随着「我愿意」三个字落下,我见他绽出的微笑加深,伴随着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大也同时g起了某段记忆。
记忆排山倒海袭来,我记得那天是周末,我依旧早起,但我习惯x的待到快中午才下楼装作自己刚起的样子出门去打工。
就在那日我工作完回家,踏入家门那一刻我完全没预料到会撞见「他和她」。
当时正准备从家中离开的顾尚尹,身旁站着一个nv人。
猝不及防的相遇,我来不及准备,脑子如当机般无法思考他们是什麽关系,只能打声招呼,满是尴尬的加快步伐越过去。
就在这时,顾尚尹转头唤了声「妍妍」。
我捏着外套边缘停下脚步,回身时努力扯开嘴角:「恩?」
「刚好碰见就和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nv朋友,你叫她姐姐就行,我跟芋琴提过你,她一直想见你一面。」
仅仅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巨石击中,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声声入耳的话语回荡在耳畔边。
我垂头,轻轻x1气,试图将此刻浮动的心情收敛成一抹平静,装作从包里拿出手机,说:「是吗?恭喜啊。」
他们离开後,我才从舅妈那得知,站在他身旁的nv人是他的初恋,两人是大学同学,交往七年,最後以分手告终,而後五年後又复合。
翌日,顾尚尹又来家里,指名说要找我。
舅妈喊我时我还在想要不要装睡,但还未来得及决定,房门就被敲了两下後打开,舅妈见我坐在床上滑手机,说道:「醒了啊,尚尹找你。」
「好,待会下去。」说完,房门重新阖上,我走到衣柜前挑衣服。
无论是什麽时候,只要有他在我都会尽量打扮。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下楼的路上,刚好撞见顾尚尹站在楼梯转角支着手肘和舅妈闲聊,我刻意放轻脚步走下阶梯,然後又顿了一下。从上方看下去见他穿着一套整齐的衬衫紮进直筒西k中,袖口卷起,他似乎是有闻声,又或者是余光瞥见,目光流转之际,转眼便瞧见我。
目光相汇时我停下脚步想和他保持距离,脸像是被熨斗轻轻滑过,热的发疼。
他知会舅妈一声後便迳自走上楼,朝我走来时,唇角两侧的酒窝缓缓陷下,「早啊,妍妍。」
我扶着楼梯手把低了低头,轻声说:「早。」
「话说,」他跨两格阶梯至我面前,上下打量我,忽然歪头:「很少看你穿裙子,你今天我们妍妍果然」
见他顿了许久,我被看的不自在,於是别开脸,语气有些失落:「果然怎样?不适合吗?」
「怎麽会。」他笑意渐浓,「我是想说很漂亮。」
我不自觉嘴角上扬,但随即内心又有一gu酸涩蔓延开,撇嘴喃喃:「你在哄小孩吧……」
「怎麽不是呢?」他莞尔,不假思索的说,接着一个跨步,扣着我的手腕走下楼梯,「小公主,你等会是不是要去跟男人约会?需不需要我这个哥哥帮你监定一下对方是不是真心的?」
他还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有时候我会想,他究竟是装的,还是真单纯的把我当小孩?
但愿是第一种。
这样我是不是就能认为,於他而言,我也有那麽一点不同,否则怎麽会对我那麽好?
或许是见我迟迟没回应,他笑眼弯弯以为自己猜对了,说:「还真的是约会?我猜对了?那不然这样好了,我等一下先载你去找那个人,总要知道你是跟谁出去,我才能放心。」
「你管我跟谁出去!」说着,我赌气的ch0u回手,推着他下楼。
「唉nv大不中留啊。」他故意装的像是我长辈一样。
「你很烦欸。」我捶着他的背要他别说了。
顾尚尹频频回头,边笑边伸手r0u我的头,「小朋友学会顶嘴,小孩长大不认人了。」
「谁是你小孩!要小孩自己生!」
语毕,他没有回覆,继续下楼。
我跟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一瞬又垂头,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左x口,我可以清楚感觉到,方才的话说出口时,心中涌起一丝闷感。
被他这麽一闹,心情变的好烦躁。
我深x1一口气,拍了拍x口试图平复心绪,再抬头已经来到客厅,可顾尚尹不知为何突然间停下脚步,我来不及做出反应,鼻头直接撞上他的後背。
我疼的眼前浮上薄雾,r0u了r0u後感觉被撞的余韵还在,心想不会变形吧?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想哭。
他见状,面露惊讶,连忙弯下腰来看,把脸凑至我面前说:「没事吧?我看。」
我摇头,可眼泪还是因疼痛而涌溢出来
泪腺闸开启的那一刻,我彷佛得到片刻宣泄的机会。
从前,我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哭,我想,也许此刻我疼的不只是鼻子还有那颗不敢见光的心。
他拉开我的手想看清刚才撞到的位置,但我却sisi捂住,哽咽道:「你不要用我」
「让我看一下。」他柔声说。
「不要。」我把头低下,眼泪更加快速的模糊了焦距。
他叹息,拍拍我的肩,隔着一步之距半搂着我,在我耳畔低语:「乖,妍妍别哭。」
他的语气很轻,声音温柔的就像要融化我一般。
我忍不住抬眸凝视他,词叶凝滞在喉咙间,眼泪从眼角滑开,他微凉的手指轻掠起我的泪珠,将其在指尖上抹去。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我向前抹去我们之间的距离,把脸埋在他的颈边,感受他的t温和气味,泪水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他的衬衫上,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掌心轻拍我的背。
希望,他以後不要再对谁都这麽温柔了。
「妍妍?」
良久,沉浸在忆中的我,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回眸,是舅妈。
「发什麽呆?去前面一起玩,一起接捧花啊。」舅妈温婉一笑,指着前方一群年轻nv子。
我浅浅一笑,不愿多说,只是点头上前。
顾尚尹,是我不可言说的秘密。
关於未来,我知道他过的很好,这样好像就足够了。
从他宣布结婚的那一刻,我和他便已经走到人生的岔路口,总有一天他会有自己的小孩,他不会一辈子把我当孩子来宠。
曾经,我费尽心思希望能将他目光延长,让他一直注视着我,即使在他眼里我只是小孩。甚至,如果他愿意,我甘愿永远只是他口中的小公主。
可惜明灯靠的太近终究太刺眼,犹如站在太yan之下太久会被灼伤是一样的道理,靠的太近身t会疼,会无法睁眼,会看不见彼此,时光长了以後,最终只会在生活中走失彼此。
此刻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时我才真正醒悟,顾尚尹从来就不是我能握在手中的那盏明灯。
他确实照亮了我,但也照亮了别人。
恍惚间,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彷佛听见那日他对我说的话语:「妍妍别哭。」
回神後,捧花已经丢完,我独自站在人群後方苦笑,眼眸注视台上的两位主角相视而笑,倏然发现,一直以来我对他还是有很多的不喜欢,就譬如——
不喜欢他总是把我当小孩。
不喜欢他对别人笑。
不喜欢看见他眼眸中倒映着别人的身影。
不喜欢他明明准备结婚却依旧不跟我保持距离。
可笑的是,明明有那麽多不喜欢他的点,却唯独没有不喜欢他。
思及此,我垂眸扬起唇。
我好像真的对他上瘾了,犹如x1烟,明知对身t有害,但就是戒不掉。
他是我戒不掉的瘾。
我不清楚究竟还要多久,我的心才不会再因他而产生悸动。
只是这次,我不会再哭。
我会将回忆封藏放在枕头底下,让有的他时光只存在梦里。
我会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唇角浅浅g起,眼神如水,细细地打量着我时的那份柔软,我会将他每一寸容颜都刻在心底。
都说人这一生会有拼尽全力都想守护的东西,曾经我认为自己没有,但如今好像找到了。
我想守护的是他对我绽出过的每一次笑颜,当作是上天给予我最美好的礼物。